“还大恩大德!”
万茜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您这话可说重了啊!梅总。哪有什么大恩大德?是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最主要我会看人,我知道您,我太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人家跟你掏心你就能跟人家掏肺的人,我跟着你,你绝对不会亏待我。”
“对!”
我拍拍万茜的脸。
“对。”
我用双手捧起万茜的脸来。
“如果有朝一日我亏待你!万茜,让我不得好死。没有你就没有我,没有你就没有我。”
万茜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大喊。
“我万茜在此也对天发誓,如果我对不起你,我也不得好死。没有你就没有我。”
万茜电话响起来,代驾的已经到了,那人一边听电话一边用手指敲车窗,万茜摇下车窗,按开车门,
“代驾来了。”
她对我说。
“你还没说你的故事。”
我吵嚷着。
“我有什么故事?全他妈的是事故。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事故现场。我爸跟人跑了,我妈跟人尥了,我从小带我弟弟,你知道我为弟弟活着都干过些啥?”
“干过些啥?”
我问。
“肯定没陪人睡过觉,那我万茜不干,我卖血。”
她抱着我呜呜哭,“那年我十三岁,看过许三观卖血记没?我卖血,卖血卖到走到半路一头扎进护城河里,差点儿没命。我还卖过什么你知道吗?你想像不到!我告诉你!”
万茜将嘴唇贴在我耳畔。
“卖婴儿。”
她看我的眼神露出得色。
“卖婴儿!没有人注意到我。卖血不行,嘘!”
万茜将食指竖于自己唇边。
“人吃人啊!人吃人!人为了活啊,什么都得干。”
她哭得鼻涕、眼泪一齐飙出来。
“卖血不行,梅姐,我不是不想卖血,我卖血卖到快死了。我死了我弟弟怎么办?我知道我缺德,我早晚遭报应。可是我没有办法。梅姐。”
她搂住我脖子,哀哀不住哭泣。
“我不是不信因果,梅姐。可是我信了因果就养不活我和弟弟,我不信因果至少我们两个还有命在。你让我怎么选?你让我怎么选?”
人生!谁曾经真正有过选择的余地和权利。
司机轰动引掣,车窗外夜色迷离。万茜和我都歪在车上,不知是真的昏昏欲睡还是各怀心腹事。司机把我们送到万茜家,两人上楼,我还是第一次到她家,小三居。
万茜按了门铃,里面有人把对讲门打开。我和她上楼,开门处是一个中年妇女。
“王姨。”
万茜简单为我介绍。
“我弟弟今天怎么样?”
“还好。”
那名唤王姨的中年妇人答道。
“梅小姐好
。”
“您好!”
我们相互点头致意。
中年妇女亦步亦趋跟在我们身后,万茜此时似已完全清醒,也不跟我打招呼,径直奔一个半敞着的房门而去。
我随她进入房间,里面摆设并不复杂,一张双人床,双人床旁边是一张小单人床,除此外一张长形条案方桌,上面林林总总瓶瓶罐罐,看起来都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