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兵冷面提寒枪,蠢蠢欲动。
只是,邢商秋挥一挥手,金甲兵旋即恢复之前的平静,就连小太监也退去了旺盛怒火,乖巧地立在轿旁,做回一个奴仆应该有的谄媚。
接着,邢商秋站起身,好奇地瞄了两眼唐邑。
一个商贾表现出一副谈笑风生的姿态,到底是刻意营造出从容的嘴脸,用以掩饰内心的不安或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不惧怕皇权的恐怖?
任何一种情况,他都觉得非常有趣。
但无论如何,邢商秋都会让唐邑知道,何为皇权至高无上。
邢商秋问道:“我很想知道,你这样说的原因。说的好,我可以既往不咎。”
唐邑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回复道:“回四皇子,首先,顾清明虽然居住于大邢国十八年,可他并不是大邢国人。既然不是大邢人,可以守大邢律法,但没理由无端端地为大邢国牺牲自己的性命,于法,不合。”
邢商秋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挂着一丝冷笑。
“有点道理,可在我国土之内,一切必须遵循皇权,不管他是何许人。”邢商秋平静道。
他的话,更多是在宣扬着大邢皇权。
皇权至上,可以凌驾于国法之上。
唐邑摇了摇头,否定道:“四皇子,此言差矣,难道四皇子没有听说过君轻民重这四个字吗?没有了百姓的支持,皇权只是一副躯壳,没有大作为。假如大邢不顺应民意,皇权也只能是个人的皇权,不会长久。四皇子,你现在是在扼杀我们平民的意愿,想过后果吗?”
邢商秋冷冷一笑,不屑道:“从古至今,强者立国,都是以武力为上。几多君王意气风发,方能强势登顶,民意?我大邢根本不需要什么民意,那又何须在意你等意愿。”
“那么四皇子是崇尚以武治国,对吧?”唐邑笑问道。
“当然,我”邢商秋话还没说完,立即停止了说下去的冲动。
他瞬间意识到这话的矛盾。
他上当了!
当今皇上遵从以德治国,以武辅助,回答是,等同于违背了当今大邢的实际情况,与当今皇上唱反调,此乃大逆之举,要不得。
回答不是,就是直接承认民意为先,皇权次之,顾清明便可名正言顺地推脱圣旨。
邢商秋的脸色尤为阴沉,冷声喃喃道:“唐邑,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随后,邢商秋没有正面回答无论对错都对自身不利的问题,他转变了话题。
邢商秋问道:“我们先不说这种大义的问题,我们来说说,顾清明在我国生活十八年,虽说他不是大邢人,但受我皇恩庇护,那他算我国百姓。既然是我国百姓,他是否应该遵循我皇意旨?”
唐邑不加思索,再一次摇头否定道:“四皇子,此言又差矣。顾清明从来都是自给自足,他没做过官,没接受过朝廷任何俸禄,也没有接受过朝廷任何赏赐,十八年前,他还为朝廷免费铲除牛头山的山贼,试问,这就是皇恩的庇护吗?”
邢商秋旋即一愣,哑口无言。
他是有调查过顾清明的过往,唐邑的话是说出了既定的事实,是话粗理不粗,他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唐邑见周邢无言以对,趁热打铁,“接下来,我说的是第二点,既然顾清明不是大邢子民,就是说,他有权决定接不接受圣旨的意愿,假若皇上强行强加圣旨于他身上,那与强盗强抢百姓有何区别。强抢是违法,敢问四皇子,天子犯法,是否与庶民同罪?”
话声一落,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敢当众责问当今皇上,唐邑的胆量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可唐邑字字铿锵有力,有理有据,有出言不逊的不敬,却又不是空穴来风的胡乱编造。
“唐邑,你知道你现在是污蔑当今皇上,信不信我杀了你?”邢商秋双拳紧握,双眼迸发出杀意的怒火。
唐邑不以为然,语气是气定神闲,“四皇子,这是事实,并不是污蔑。而且,你不会杀我,你也不敢杀我。第一,你要杀了我,难免会造成顾清明的反感,大家都知道顾清明的为人,只要我一声令下,到时候鱼死网破,你得不偿失第二,你要杀了我,直接有损皇室的威严,视百姓的生命如蝼蚁,那邢家的天下,可能会风雨飘摇。这是你更不想看到的吧。”
“唐邑!”
邢商秋死死地怒盯着唐邑不语。
过了数十息,邢商秋的沉默便成了默认。
众人不禁再一次哗然。
……
“父亲,四皇子真的不敢杀唐邑吗?”蒋磊惊讶地问道。
蒋山河认可地点点头,“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四皇子假如执意要杀唐邑,会引发民愤,更可能引发动乱。以大邢国目前内忧外患的情形,四皇子没有这个胆量。”
“真气人,便宜了唐邑这个废物。”蒋磊不忿道。
蒋山河冷冷一笑,“唐邑得罪了皇室,人不会活得太长久。倒是便宜了我们,顾清明的归属又出现了不明朗,看来,皇室想独吞的大计要落空了。”
“唐邑,看不出来他的口才还挺好的,怪不得当初能够坐上首富之位。”崔老实为唐邑的表现略加赞赏。
“假如口才好就能坐上首富,那么就不会被老爷取而代之了。”康提讨好地拍起了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