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筝闭上眼睛,任由难受的作呕的坠力将五脏六腑一点一点清晰地颠碎,衣摆裹紧了她使她不能呼吸,星辰坠落形成的碎石子像劈来的利刃,呼啸着破开皮肉……
如果飓风也算风景的话,那她还是第一次在天界欣赏到。
她从来无力对抗,停下挣扎与反抗抗吧。一颗泪悄然从颊边划过。
她不得不想些事来抵消一下这些交加的疼痛!
九重天宫,年年温暖。
眼前即刻出现她卑小地跪伏在云霄殿的冰砖地面上,身体似比冰砖还冷,脑海里一片空白,凌乱地似乎什么事都没有理清楚。
明明殿外吹来的微风带着暖阳的清爽,一点未变,她却已受尽情伤,没有温度风像刮进了她的心口子,让她的血缓缓失去温度。
魔子冥霁败了?他会死吗?哈哈!
自己怎么还会感觉疼痛呢,那么快就痛到立即失声,不是在九道天雷刑罚后不会再痛了吗,随即她便忍不住想问问看哪个,随便哪个,他真的死了吗?什么都问不出来,然而,也没有人会再试着问她为何癫狂若此,就像她爱上他时,全是痴心。
在受过天雷刑法后,她竟还能如此痛楚,真是又笑又痛!
旁人看着只觉癫狂,一旁自清高立着冷眼相看,风大了,衣袂飘飞,仙人之仰态,她仿若地上的蝼蚁一样卑微的凡人等待他们的发落。
“天魔大战后,罪子童筝不用再受日日七道天雷加身的苦楚,幽闭静别居思尔过。——《神女列传·童筝传》”,稗官随意地添上一笔。
天庭是素来善作掩人耳目的宽待。
新飞升不知情的小仙侍贸然发问:”这位仙子这是犯了何过呀,受这大的折辱?“
与她毫不相干的人唏嘘,“曾经仙姿飘然的仙子,可惜了。”
稗官看了小仙侍一眼:”是受了天雷刑罚,与魔子勾结上了,被天后娘娘大赦,敕令夺去仙位,还没定夺。”
提到魔子,从没见过的仙侍一脸惊惶,生怕殃及不敢再多问。
魔族曾在天界深深烙下了阴影,现在都是不屑,那稗官打趣道:“仙童也有魔子缠身?”
仙侍跳将起来捂住那人的嘴巴,“不敢胡说,不敢胡说!”满脸说不出的恐惧。
熬了整整三百零一天,天庭的人在这个时候都松了口气——魔族终于战败了!
天兵竟至折半数!天帝天后甚感痛心,今日便应众卿家之请,带罪子童筝入殿受责。
记得当司刑官提点她这个消息时,她反而“霍”得一下恢复了生机,司刑官见了,道“天庭不会放过你的,你好自为之。”
童筝无暇顾其他的事,径自伸张开双臂,仿佛要抱住虚空,似悲似喜地喃道:”冥霁,你可后悔,你可后悔,哈哈!“凄厉如鬼哭,近一年的雷刑,她嗓子嘶哑如同凡间老妪。
那朵新鲜的玉兰娇艳在发间,显得有些可笑,她恼怒地一把自发顶拽下,欲捏碎它。
玉兰花静静地呈放在她的指尖。
从前,她在凡间不知深浅地问他“若我老成了乡间老妪,你还会待我这般好吗?”
他笑了笑,好像表达了爱意,她失神地听不清他的回复。
是不敢听吧。童筝颓然屈起托花的手摸了摸有血痂的脸,这脸算废了,花朵自眉间滚下,被折出数十条或明或暗的纹路……
也罢,女为悦己者容,从今以后都不再不会了,她或许会被贬为畜生、恶鬼、地狱三恶道不知哪道,或许会灰飞烟灭……事到如今,她反而有些坦然了,因为不用再面对无休止的雷刑。
她被锁在天雷邢台上,大约有三百天了吧,终于被带去云霄殿。
她一路上捻着破碎零落的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