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的那点心思,宦颜哪里能看不出来,抬手拿过叼在嘴里的稻草丢在老婆子脸上,哼哼两声问她道,“怎么辱的,你看到了?”
老婆子气恼地抬手挡开宦颜丢过来的稻草,结结巴巴道,“我当然……”
老婆子刚想说话,却又住了嘴,私下里暗自琢磨,若说看到了,轿子里的那位无理在先,再说一口痰吐在嘴巴里,就算去见官也说不出个理来若说没看到,那她拦住人家的车子来质问却为哪般?
宦颜好笑地看着那婆子,“你告诉那丫头,命比纸薄的人就该多修福,今天赏她口痰吃是她的福份,若再多嘴多舌,难保哪天她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聂小冉笑嘻嘻地助阵,“就是,敢得罪宰相千金,真是有眼无珠。”
“宰相千金?”老婆子心下不禁琢磨,莫不是两个疯子?疯子就算杀人,官府也是不管的,还是少招惹的好,自己的性命要紧,思量至此,老婆子撇着嘴啧啧出声。
“算了,两个疯子,谁能同你们较真,算那主儿自找没趣,活该受辱。”
说罢,老婆子扭着身子走回轿前,见那轿侧一地污秽,厌恶地用帕子掩住口鼻,吩咐轿夫起轿。
本以为老婆子能替她出出气,却不想老婆子蔫蔫地回来,反倒摆出厌弃自己的架势来,苏卉气恼地自轿子里探出头来,路过牛车时手指着倒回牛车上的宦颜叫骂。
“你只管报出名来,姑娘迟早有一日同你算账。”
“本姑娘,姓宦名代,记住了!”
等到青衣小轿渐次走远,聂小冉方才扥了扥宦颜衣袖,“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为何要把名给改了?难道小姐还怕了她这刁货不成?”
“你是看我行了,还是看我坐了?我又没改姓,不过改了个名而已,兵不血刃懂不懂?”宦颜说着,坐起来催动牛车继续赶路。
“什么兵……刃……?”
宦颜抬手赏了身侧小豆芽菜一个脑瓜崩,“让你多读书你就是不听,连这么简单的成语都不懂。”
聂小冉嘟着嘴巴揉揉被弹疼地小脑袋瓜,委屈道,“小姐成天家就知道吃,反倒说人家不读书。”
“我能吃也能读书,你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偏偏就吃学得顺溜,捧起书一看立刻睡过去,也真是服了你了。”
牛车缓慢前行着,很快便连青衣小轿的影都瞧不见。
吱扭声中,牛车拉着主仆二人来到青州城外。
天色夕暮,赶着进城的行人络绎不绝,一辆破牛车挤在高头大马和流金帷裳的马车间,艰难地行进着。
聂小冉久居蛮荒,哪里见识过如此富丽景象,瞧着马车上的金丝绣布幔瞠目结舌,“乖乖,连布帘子都镶金边,这地方的人可真有钱。”
宦颜随便聂小冉折腾,只看着她笑。
忽地,聂小冉改了姿势,不再仰慕金丝绣布幔,而是趴倒在牛车上,两眼只顾盯着地上瞧。
宦颜奇怪这丫头莫不是晃晕了头?“小冉,你做什么,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