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审案,为防屈打成招,朝廷严禁地方府衙滥用重型。但此事涉及人命大案,加之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陈记米铺,所以刘仁和此举,倒也不算违反朝廷禁令。
只不过……这一顿杀威棒若是真让他就这么打下去,那到时候陈石恐怕也就最多只剩下半条命了。
眼看着陈石的双手被左右衙役用水火棍死死架住,陈母顿时慌了神,握住陈临的手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慢着!”
“何人喧哗!”
“是我。”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陈临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呵,原来是陈家大郎啊。昨日还听说你遭逢巨变,智力恢复如常,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不过……”说话间,刘仁和笑容骤然一转,“你区区一个下贱商贾,不仅见本官不跪,竟然还敢咆哮公堂,阻止衙差办案!念在你年少懵懂无知的份上,还不速速给本官退下去!”
古代各阶级间等级森严。如这位刘知州所言,如今陈家虽有了钱,却也因此背上了商贾的身份。士农工商,如果较真起来的话,那怕是就连现在站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都比陈家的地位高上两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临虽无跪拜他人的习惯,但也知道这一关无论如何也是避不开的,索性干脆利落的朝地上一跪,语气不卑不亢:“大人,我有话要说!”
“呵,无知小儿,见本官竟然还敢用我自称……”刘仁和摆了摆手,示意衙役暂时停止行刑:“罢了罢了,念在你陈家老小孤儿寡母的份上,本官便不与你这痴小子计较,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是,大人。”陈临站起身来,目光巡弋在此刻场上诸人的脸上,观察片刻后,踱步来到仵作呈上的那些证物前,缓缓蹲下将那锅毒米粥用木勺搅了搅。紧接着,他又从米袋里抓了把米,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陈临!”看到陈临在公堂上旁若无人的走来走去,还蹲到死人面前拨弄几下,刘仁和顿时火冒三丈:“你这刁民,竟然敢如此戏弄本官,难不成真当这大宋律法治不了你这痴儿?来人啊!”
“大人莫急!我还有几处疑问,想当面与邢虎对峙,待我问完若大人仍认为我二弟陈石有罪,那我陈家甘愿受罚!”陈临道。
宋人重诺。如今这堂外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若是陈临真想耍赖,那陈家从此在这许州城也别想再待下去。刘仁和稍想片刻,便点头答应,他也想知道陈临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谢大人。”陈临一拱手,转身便来到邢虎面前。
看着眼前这位鼻孔朝天,对自己不屑一顾的黑脸汉子,陈临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
这事不用细想,区区一个许州城街面上讨生活的下九流汉子,社会最底层的青皮,即便是借他一个脑子,也干不出这样的事。特别是在见过这位满脸横肉,大冷的天还敞着胸口,一副我是恶霸的黑虎帮帮主之后,陈临更加确定。
不过这样的人也麻烦,因为他们也更舍得玩命,一个弄不好,这些人就很可能像块牛皮糖一样,死死的粘在的身上,不要命,纯恶心你。
“邢虎是吧。”陈临斟酌着语气,“敢问你这位王六兄弟,是在何时吃下那些有毒的米粥,又是在何时病发去世的?”
“申时吃下毒粥,次日寅时毒发不省人事。”
“这中间间隔六个时辰,你一直与他待在一起?”
“寸步不离。”
“谁能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