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深人静时,相思就如虫子像苦涩的盐水一样,侵蚀着周玉有些瘦弱的身体。
最让周玉几乎忍受不了的是,每天要和没有一丝真爱的丈夫同床共枕。心里厌倦,但是却不能有任何流露,还要装着热心应酬。
周玉觉得这样的煎熬日日月月,可能不用多久自己就要发疯。
祖母去世,不能见真爱康民,周玉郁郁寡欢,加上初怀孕食欲不好,十来天过去,周玉人瘦了一大圈,脸上也是憔悴。
周玉的公公婆婆以为周玉只是祖母去世和怀孕的缘故,自家的药没有效果,就让儿子陪周玉次日去市区医院看视。
可是第二天早上,周玉家里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有人一大早跑来告诉周玉,说河床那里有一个淹死的人,应当就是他的父亲。
周玉听了,忙随来人跑去查看,果然是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河边,河水不深,但是初春的晚上气温低,应当是半淹半冻死的。
这是乡下很多精神病人都可能的遭遇这种病人精神亢奋,晚上常在外面乱走,失足是难免的。
周玉伤心过度,病倒了,孩子也没有保住,丈夫和大姐大姐夫一起草草安葬了父亲,原来穷困潦倒的家,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周家如此不顺,所有的人都只能叹息。
周玉经过这番波折,形容憔悴,让所有人看到都心疼万分。
钟家是医生世家,现在最担心的是怕周玉也犯上精神病。因为从遗传的角度看,她父亲有这样的病例,现在不到一年,失去祖母和父亲,孩子也没有了,这样大打击,任何人也是难以承受的。
大家哪里知道,周玉承担的还不只是这样的苦痛。
四月十六日,就在周玉流产安葬祖母的二十多天后,周玉接到康民的电话“周玉,我要见你,我觉得我要疯了。我想知道你好不好我想看看你,我感觉我真的要疯了。”
康民的心声,何尝不是周玉的心声,周玉只能偷偷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哭肿了眼睛,哭碎了心。
四月十七日,刚好是云冈乡的当街日,周玉说自己想去市区看看同学,可能住一个晚上回来。老公要陪着去,周玉说自己一个人去,家里当街也离不开人手。
这次去市区,周玉和康民有如隔世再逢一样。
深爱着的人,已经有妻儿,自己也有了丈夫。康民提议过两个可以私奔,但是周玉知道,如果他们在一起,哪怕在天涯海角,自己将背着负忘恩负义的恶名。
可是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现在感觉真的生不如死。
这次周玉和康民只聚了一晚一个上午,下午两个人微笑着分手回家。
因为他们都有了最好的约定。
周玉可以放下一切了,老祖母走了,父亲走了,两个姐姐都有了自己的归宿,如果说对这个世界还有一丝动容,那就是亏欠钟家的情。
康民也可以放下一切了。家里条件不错,有一个姐姐,现在还有了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不管妻子会不会再嫁,孩子应当一生无忧。
无尽的相思终会化蝶破茧,红尘的一切烦恼都将放下,这才是最好的解脱和追求。
周玉回去后,变卖了家里的一切,加上父亲的安葬费用工资补贴,一共还有四千八百多元。周玉去大姐家,给了大姐一千八百元,其他剩下的用一个信封装好。
接下去几天,周玉好像变了一个人,尽心在钟家做事,从店里到其他家务,都很卖力忙碌。
四月二十八日,周玉对老公说,自己一个室友五一结婚,和原来的同学约好提前几天去聚会,老公没有二话,还嘱咐了一番。
两个人已经来过五云窟几次,二十八日二十九日两个人玩遍了赣市的有名景点,三十日上午,两个人换上了新买的衣服。周玉还特意去做了头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一起去了五云窟。
这次两个人呆得最久的是在那个鹊桥上。当黄昏来临时,两个人已经选好了地方这个坐北向南,四周松林掩映,又有一块大岩石。如果没有人发现,这个岩石下也是一个很好的安乐窝。如果有人知道了,自然会将两个人好好安葬,因为他们还带了一张两个人的婚纱照,上面还有几个字“有你无悔”。
周玉和康民身上都有手机,所以找人并不难。而且两个人都在各自家里留了遗书,最终周玉和康民的骨灰被康家领回去,一起安葬在康民的家乡。
翠竹看完这则消息,很佩服这个写手的文笔,因为看得自己泪流满面。
周玉和康民都是出轨之人,可是翠竹还是忍不住为他们两个感伤。
晚饭后,翠竹和罗双虎叫上朱琴罗勇一起散步,翠竹说起游览五云窟是的事情,自然说到了那两个死者。罗勇说,那个死者康民,和他办公室的一个护士是同学,说真的好可惜,他们两个人原来真不错,让很多人羡慕,可是没有想到周玉有这样的特殊经历。
翠竹叹道“若不是我们亲眼见亲耳听,我真不相信这样的事情。若说在七八十年代,这样的事情也许不奇怪。”
朱琴道“那个周玉也太不幸了,怎么这么命苦。”
罗双虎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我的同学中,也有一例和这两个人相类似的经历,不过这个女的很能干坚强,现在已经是一个乡里医院的院长了。”
罗勇道“女院长”
罗双虎道“是,我也是去年同学聚会才知道。她原来家里穷,读高二时父亲得了尿毒症病故,家里欠了不少钱,她只能辍学,但是她初中的班主任主动联系她,说愿意助她读书。条件也是要嫁给他儿子,因为他儿子正在读师范。我那个同学后来考了卫校,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毕业后悔婚,那个老师就让她赔偿所有的花费,我那个同学同意了,工作五年后还清楚了债务,最终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现在她女儿马上大学毕业了。”
翠竹叹道“我原来还以为就我家里这么不顺,原来还有这么多女子比我还更不顺。”
朱琴笑道“可是翠竹,你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你给人总是这么乐观自信。”
翠竹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别人面前,觉得就是不能服输。我记得小时候,我们村队长萧大石嘲讽我吃了我奶奶给我的牛饭团子,当着好多个孩子的面捏我的脸,我就不哭,我还瞪他,那时我才六七岁。”
罗双虎忍不住牵起翠竹的手,有些爱怜地说道“可是我记得在云城带你去看电影,你哭得稀里糊涂的,那时唯一一次哭得伤心”
罗勇也情不自禁牵起朱琴的手,听了这话,笑问罗双虎道“是什么电影让翠竹哭得这么伤心”
罗双虎笑道“是妈妈再爱我一次。”
题外话
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的哀伤的精魂。
最终谁都不是谁的谁、岁月就象一条河,左岸是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值得把握的青春年华,中间飞快流淌的,是年轻隐隐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