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闻言,起身离席,左手拿壶,右手持樽,便欲给吕布敬酒,却被吕布拦住。吕布笑言道:“周公瑾,我乃相国爱将,汝区区一白身,我为何饮你酒?”见蔡邕周异二人张口欲言,吕布抬手止住,只笑看周瑜。
周瑜正色道:“我此酒非敬雒阳温侯,而是敬并州飞将哉。昔日将军镇守并州边关,数战皆破,使鲜卑畏将军如虎,不敢南下而牧马。将军外御敌寇,内保诸郡,可谓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功莫大焉。我于吴地也曾听闻将军威名,今幸得见,岂能不以薄酒敬边塞英雄乎?”
吕布闻言,沉默良久,方举杯一饮而尽,饮罢方道。“布昔日只边关一将尔,公瑾此语,布愧领了。”
周瑜又至张辽面前,请教张辽姓名,张辽只言贱名恐污诸位贤士之耳,不说也罢。
吕布笑着说道:“此乃我帐下骁将,姓张名辽字文远,别看年仅二十有余,其十三岁时便在我帐下,大小不下数十战,皆冲锋在前,且有勇有谋,与我帐下陷阵高顺皆为并州有数的英豪。”
周瑜闻言,心中暗暗吃惊,原来他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五子良将”之首,令江东屡受重挫的张辽张文远。细看之下,但见张辽个头比周瑜自己还要高半头,约八尺有余,国字脸庞,浓眉大眼,一双眼睛开阖之间偶漏精光,颌下蓄有短须,古铜肤色,一双手上遍布老茧,年虽仅二十有余,却沉稳非常,一看便知是精明强干之人。
又听吕布说道:“文远本为雁门马邑人,原为聂壹之后,因避怨而改为张姓。”
蔡邕惊道:“马邑之谋谋划者聂壹乎?”
吕布笑着点头。
“原是英雄之后,公瑾,敬酒!”蔡邕周异两人齐声说道。
张辽坚辞不受,周瑜道:“此酒乃敬文远先祖,马邑虽败,然文远先祖却不愧为大汉之名。”张辽方举杯饮下,但也只饮了一小口。
宴罢,吕布方开口道:“布乃武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去,言语间若有得罪,请二位勿怪。”
“将军请讲。”
“布与二位虽为同僚,并未深交,今日突然请布至家饮宴,不只是何故?”吕布说道,一旁的张辽也心中好奇。
吕布这话说得够直白了,就差没说,我和你不熟,你喊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周瑜心下想到。
“将军真乃爽快人,我与伯喈请将军前来,只是求将军一事尔。此事对将军而言,举手之劳。”周异说道。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蔡邕也说道。
吕布皱了皱眉头,思忖片刻,说道:“请讲。”
看来是有的谈了,周异与蔡邕对望一眼,心中如是想。
“将军亦知如今天下纷乱,关东倒伐朝廷,雒阳将成战争之地。吾与伯喈皆朝廷官员,食汉禄,自当忠汉事,不可轻离。将军将往虎牢,吾欲拜托将军,将吾儿与吾弟,伯喈二女随军送出城外,不知将军意下如何。此《吴子》乃我家祖传,前半册权当定金,若事成,后半册一并奉上。”说着,周异从袖中拿出一册书简放于案上。
“若将军答应此事,邕也有谢礼奉上。”说着,蔡邕拍了拍手,从屏风后转出一位侍女,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蔡邕从托盘中拿出一册书简,置于案上,朝着吕布笑道:“邕家无长物,只是书多,若将军愿意,此《中庸》便送于将军。”为了送周瑜等人出城,周异与蔡邕可是下了血本了。
吕布与张辽对视一眼,眼神火热。在这个时代,知识作为稀缺品,都被世家大族所掌握,轻易不外传,像吕布张辽这种出身不高的,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堪称经典的书籍。《吴子》可使他们在军略上更进一步,也可作为家学传承下去,而《中庸》对他们这种草根出身的武人来说,等于给他们一个成为世家的希望。
吕布一脸喜色,又问道:“此二书可否让某军中兄弟抄录?”
蔡邕大笑:“若将军答应此事,此书即为将军所有,自由将军随意处置。”
吕布大喜,拜谢道:“既如此,多谢二位。既然二位如此看得起某,且将两书放于家中,待某将此事办妥,再拿此书也是不迟。”以后自己可有东西来笼络军中将士了,这可真是一份大礼啊。
周异笑道:“可将书放于吾儿公瑾处,待出得雒阳,将军于我儿处取便是。”
“如此甚好,那便多谢二位。三日后辰时,在雒阳东城门等候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