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周异便随着周瑜来到了蔡家大宅,一见蔡邕,周异便开始抱怨了起来:“蔡伯喈,大老远的把我喊过来干嘛,我可不像你,天天就是个闲职,衙里的事情多着呢。哟,小文姬也在呢,好久没登你家门了,这是前几日别人送的羊脂玉珠手串,来来来,别客气,戴上。”说着,便从右手手腕上捋下来一串玉珠串,递给了蔡琰。
这串玉珠手串上的珠子个个有拇指头肚大小,整体无一丝杂色,在阳光下更显得温润非常,一看便不是凡品。蔡琰一眼望过去便被吸住了,想接又不敢接,只得怯怯的望着自家父亲。
“这不是董公以前让老夫玩赏过的那串西域龟兹国进贡的手串吗,怎么,他赏给你了?”蔡邕一眼便认出了这串手串的来历,奇道,又摆摆手,对着蔡琰说道。“文姬,收下吧,就当是董相国送的。”
周瑜在一旁苦笑,自从拜蔡邕为师后,周瑜方从自己父亲口中得知了原由。
早年蔡邕因言获罪于朝廷,阉宦派人追杀,蔡邕不得已远遁吴会。吴郡四姓怕被牵连而不敢收留,周异当时在吴郡的周家别院休息,便邀请蔡邕到家中作客,一来二去,二人遂成一对忘年交,周异小蔡邕十余岁,便以弟相称,每日谈经论典,十分投契。
某一日,自己的母亲周吴氏亲自下厨给自家夫婿和蔡邕煲汤,一根根木柴被她丢进了灶膛里,火星四溅,木柴被烧得噼啪作响。
蔡邕当时正在隔壁书房与周异谈论琴典,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清脆的爆裂声,细听之下,顿觉有异,急奔至灶房,一把推开正在煲羹的周吴氏,看到炉膛中的一根桐木正要被烧着,情急之下,顾不得炉火凶猛,伸手就将那块刚塞进灶膛当柴烧的桐木拽了出来。
“我刚赶进去,就看到蔡邕这家伙把你母亲推至一旁,正准备撸起袖子把一根桐木往炉灶外面拽。要不是知道事出有因,蔡邕那家伙又是个一根筋的,我早就收拾他了,后来,想必你也知道了,那根桐木被他斫成了一把琴,就是那把焦尾。你阿母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就没与那家伙相争,还让他在家里住着,只是,唉……焦尾啊……”
阿翁,你说这话时那一脸心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可是蔡邕这家伙也太可恶了,过了一阵,家中仆人向我禀报,说蔡邕打算取竹制笛,可却要把我前天刚建好的柯亭给拆了,说什么要取屋檐下第十六根竹子做笛,这怎么可能?就算你蔡邕是闻名于世的大儒,也不能这么做吧?”
“然后呢?”周瑜问道,随后周异的回答让周瑜对自己老爹佩服的五体投地。
“然后?当然是拒绝他呀。只是你阿翁我长了个心眼,亲自去亭子那里看了看,不得不说,蔡伯喈那家伙脑子在政治这一块虽不灵光,看东西的眼光确实不赖。那竹子丝纹细密,又圆又直,确实是做笛子的一块好料,我就把柯亭给拆了,用它做成了一根笛子,就是你小时候天天吹的那支。”周异说到这里,脸上不无得意之色。
“哈?”周瑜两眼都瞪直了,还有这种操作?
“哈什么哈,这老小子知道后,一直向我讨要,还说什么是他先发现的。切,他先发现的又怎么了,这是我周家之物。要再让他给拿跑了,咱们周家这‘有眼无珠’的名声就要顶一辈子了。我不给,他偏要要,我们俩就因为此事结怨了,双方逐渐少了来往。”说起来,周异也是一脸不忿,确实,自家的宝物自己没发现,却被别人给抢了先,那个别人还是自家好友,换成谁估计都会耿耿于怀吧。
“瑜儿,既然蔡伯喈要拜师礼,你就把这柯亭笛给他送去吧,也算圆了他这十几年的念想。”顿了顿,周异脸上露出了奸诈的笑容。“哼,这老小子就你一个关门弟子,再过个十余载,他不得把这两样东西传到瑜儿你手里,兜兜转转,这两件宝物到最后不还是回到我周家手里?”
行,老爹,这算计的,厉害到家了!
“你这家伙,算了,不和你计较,文姬,拿着吧。”周异边把手串塞给蔡琰边解释道。“董相国那边看出来世家大族只是和他虚与委蛇,于是便开始笼络我们这些小世家,希望能从我们身上打开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