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阿姊,有雀儿从天上掉下来了。”望着地上的几只雀儿,蔡珪两眼放光,忙不迭地跑上前去,捡了地上的雀儿,曲也不听了。甚至连自己的姊姊都顾不上,一路小跑着去找管家福伯了,只给自己的姊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背影。
“这妮子……”蔡琰摇头苦笑,这以后是要好好管教管教了。
厅堂里,琴音渐转呜咽,让人听得不由心生悲凉,仿佛看到了硝烟散去后,一匹无主的战马在主人的尸首旁低声呜咽,仿佛看到了闺房中的妻子在苦苦等待着远方征战的丈夫……古来征战几人回,望夫石前空余悲。
琴音渐渐细不可闻,蔡邕以为周瑜此曲将要结束,却不料随着周瑜的双手在琴弦上的舞动,琴音陡然变得欢快起来,仿若春回大地,“哒哒”的马蹄伴着大捷的消息奔向四方,推开窗,久候的妻子惊喜的发现,那不是过客,而是归人。
琴音袅袅,渐不可闻……
“此曲虽你我随手而弹,然兴起则发,兴止而落,得自天然,甚妙,甚妙!”蔡邕长吸了一口气,望着周瑜拊掌叹道。
这边偷听的蔡琰更是双手捧腮,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这位周公子好厉害啊,琴弹得那么好,最后那一段害得我都快要哭出来了,还以为这位姐姐最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情郎了,没想到……
“不敢当蔡公谬赞。”周瑜谦虚回道,依旧温润如玉。
“从今以后,汝便为我门下关门弟子。每月初四、十一吾于太学授课,汝可至太学听讲;初六、十二吾在家休沐,若有疑问可至此处问询,如何?”
“谢恩师。”
蔡邕对周瑜的态度十分满意,不住点头,随手递给周瑜两物,说道:“此两物一为太学门牌,一为我蔡府令牌,你当晓得如何用。”
蔡周两人又在琴弦指法之上聊了些许时间,蔡邕见天色已晚,再加上刚刚董相国又派人来催,说是有事情请蔡邕去相府商议,便不得不对周瑜下了逐客令,然则内心却对这个关门弟子十分满意,周瑜此子,各个方面都可称之为一时之俊杰,若是调教得当,日后必为大汉之栋梁。
“老师,临走时瑜还有一事不明,请老师解答。”周瑜低头说道。
“好,汝有何疑惑,尽管说来。”自觉得一佳徒,心情正好的蔡邕停住了前往内庭更衣的脚步,随口答道,丝毫没注意到周瑜眼神深处的一抹莫名神色。
“岁前在庐江,吾随阿母于集市游玩,得遇一红发番人,此人有一题,言明可解此题者以百金相赠,小子愚钝,愧不能解,今向老师请教。此题曰:今有鸡翁一,值钱伍;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让你专挑难的来考我,来而不往非礼也,蔡公也让我来考考你吧,反正已经被收为弟子了,你总不可能再马上逐我出门吧。
“此题易亦,鸡翁应为……应为……”蔡邕刚张口便卡了壳,顿时急得有些出汗,才做老师,便被徒弟给问倒了,要是被传出去,这脸面可丢的有些大啊。
蔡邕一边懊悔自己口夸的太满,一边却又哭笑不得,这小子,不愧是兵家子弟,就这不肯吃亏的性子,和他那个混账父亲没什么两样。
这边厢,躲在一旁的蔡琰见父亲被周瑜问住,进退不得,也顾不得藏在一边偷听,快步从侧门后走出,边走边说道:“周家少爷,吾父不答,只因此题太易,小儿亦知其解,非不能,实不愿尔。”
周瑜闻声扭头望去,只见从侧边厢快步走来一位少女,约摸豆蔻年纪,身穿淡黄色留仙裙,肩上披着一件红色的皮氅,因走得有些急了,微微有些气喘,几缕青丝被细汗粘在鬓角,略有些削瘦的脸庞此时被气得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