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
冯京墨窝在家里,废寝忘食地编着新医书,最大的难处在于古代没有电脑,她不得不翻阅许多医书、打许多草稿才能整理出某疾病的症状,有时历经辛苦终于誊写好了,因一处不对,只得又全部重新誊写。
庆幸的是,尽管现代医学所涉及的病症多如牛毛,古代中医有籍所载的病症并不多,因为现代医学是根据内在病理来进行确诊,古代中医确则是主要从外在疾病表现和脉象来诊治,因而所能确诊的病症十分有限,其余的一律称之为“疑难杂症”。
冯庭松今年要参加秋闱,正在府学里紧张地读书,一得空却仍来帮冯京墨做些誊写工作,比起冷眼旁观的黄氏母女和偶尔想起女儿的白氏,冯京墨对这个温厚的嫡长兄越来越有好感。
两个月后,书吏请冯恒与冯京墨去陶府商榷医馆之事。
还是在陶府的书房,人也还是上次的那几个。
上次回家后冯恒做了介绍,故而冯京墨知道了提督大人名叫权皓,权皓本是寒门军士,因功擢升后娶了靖海侯郭家的庶出小姐,如今官拜两广提督。布政使叫黄效古,是隆德朝的进士。书吏叫姜越,是本朝的举人,尚未中进士。
姜越先铺开舆图,向各位大人介绍了各府医馆的选址以及修葺进度,又呈上了拟聘医师名录。
陶泽细看了一遍,把名录递给黄效古,“你去查一查这些人,那些不清白的或是曾出过诊治事故的都剔除出去”。
黄效古恭敬地接了名录。
陶泽又问冯京墨新医书的编撰进度。
冯京墨答道,“上师不在,小女愚笨,只能竭力而为,力求不贻误医馆的开业”。
陶泽点点头,又看向权皓,“提督大人有何见教?”
权皓是海上的武将出身,面色黎黑,身材健壮,闻言道,“这些事情我也不甚清楚,你们去办吧,只是,我记得京中有家有名的医馆叫同仁堂,咱们这医馆是不是也需得起个字号?”
众人皆点头应是。
冯京墨没想到这里也有同仁堂,忍不住“咦”了一声。
陶泽看向她,“字号一事,冯小姐可是有什么高见?”
说不上是高见,但她确实想过这件事,冯京墨回道,“小女以为,新医馆可名为南慈堂,南者,就是广东省,北边的人历来叫我们南省的,慈,则既嵌了妙慈上师的名字,也有慈航普渡之意,与医馆的用途相合。一番拙见,抛砖引玉,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厅里陷入了沉寂。
冯恒偷偷看了眼陶泽的脸色,嗫嚅道,“下官以为,南泽堂亦甚好,泽被众生……”
权皓冷笑一声打断了冯恒,“泽被众生,只有皇帝才能用这个词,何况今上最嫌恶好大喜功之人,若是咱们医馆还没建起来,就把人名嵌进去,哪怕后头医馆做得再好,开头就已经令上头反感了,我看南慈堂就很好!”
陶泽脸色变了变,谄笑看向权皓,“提督说得是,下官亦觉得南慈堂甚好”。
冯恒一张脸羞得又红又紫。
冯京墨没有注意到冯恒的脸色,她在想,对这些人来说,南字是南省的南,对她而言,却是顾南的南。
前生,后来顾南成了巨星,以至于顾南过生日的时候,在许多城市中心广场的电子大屏、一条条地铁列车、甚至飞机、甚至南极,都会有粉丝们为顾南投放的祝福,那一天,全世界的人都会看到一个耀眼的“南”字。
在这个没有他的时空,就让自己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世人记住同样的“南”字。
南慈堂,嵌着前世今生她最感激的两个人的名字,也有她此生的事业与梦想,她一定会倾尽全力去做好。
冯京墨看向姜越,“请大人与小女说一说医馆内的陈设?”
姜越不解,“各处的医馆都是一样的,设药柜、看诊台等即可”。
冯京墨看向陶泽,“寻常医馆自是如此,可南慈堂是诸位大人亲自督办的,自然不能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