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皆因前方的一切无法让他们前行。
他先开口:“你的朋友,彼岸。”他问着她,自己却做着答案,他实在是想不到如斯般的女子竟会是酒娘的朋友。
酒娘无声做着肯定的回答,是彼岸无疑!男男女女一群人的中央,彼岸最为显著,是以他们虽离的远,却一眼就认出了彼岸,彼岸如同一个放浪的女子,在周围人的起哄下,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却不见丝毫的醉意,反倒是在酒的衬托下愈发地神采,更加地勾人心魄。
她也瞧见了酒娘与若风两人,人群分散两旁,留出一个仅供彼岸行走的过道,她唇微勾,笑语轻声:“夫人,您来了。”仿似早已料到他们会过来她将酒杯向前送,邀请着他们品尝着自己的美酒。
酒娘扫视周围的人事物,独不看彼岸,对彼岸的“好意”邀请也不理会,将她酒娘的酒拿来请她喝,是真的以为她酒娘对自己酿的酒不熟悉!浓烈的酒香味早在她稍靠近些时,便已闻到了,“你怎么在这儿?”初修成人形,不好好修炼,却在此玩乐。
彼岸慵懒斜靠桌子,颇有些酒娘的样子在其中,许是待在酒娘身边的世间太长,自然不经意间学到了其言行,“夫人,您不是也在这儿吗?”她向里侧潇洒地倒酒,里侧该是有人,因着位置的原因,酒娘却没能看到,她忽作恍然大悟道,“也对,夫人与彼岸一般,受不得外头强烈的日光的照射,此地也恰好是个阴寒之地,刚好适合我们......”
酒娘一怔,手不由一松,伞失去控制的掉了下来,砸到了她的头顶,她不由地低叫一声,真是疼,揉一揉发疼的头顶。彼岸的话确实是提醒了她,怪不得她愈靠近这里,周围也变得愈发清凉,头顶少了遮阳之物,该有的暴晒也没有如料想中的降临,原来,却都是如此。
头顶一阵酥麻,逐渐麻至全身,他,他竟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给她揉着被砸的头顶,“也不晓得小心些!”
断了思路,她略结巴地说着,“下,下回注意。”
走近时,他们才能够看清彼岸后侧的是谁,他一脸阴沉,正襟危坐靠于椅背,“王爷。”
然若风唤道,宇夜也不理会,只是目视着桌上的酒杯,杯中满酒,七八个排成一排。
再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这让他们差点认为他被彼岸控制住,没有自己的思绪,不能动弹也说不得话,宇夜却一拍桌子,震的酒水四洒,湿了桌子,也湿了彼岸的衣角,一声“喝!”更是让气氛高涨起来,他提起酒杯一饮而尽,气愤地道着,“本王就不信,依本王的酒量还喝不过你这个丫头。”对于酒娘他们的到来,他丝毫不去理会。
“夫人,您自便,”彼岸又略有深意一笑,转而朝着宇夜道,“可别小瞧我这个丫头,纵使公子是酒仙,也未必能喝的过彼岸。大家可要看清楚了。”
人群中一阵呼喊,纷纷附和着彼岸的话,皆要看看这两个斗酒的人,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胜利。
宇夜会:“话可别说的太满。”虽说这个姑娘武功好,可不代表酒量也好,也不看看他是谁,这世间真正酒量能比得过他的还未有几人,自信的笑尽在他的脸上显现。
“那么瞧着吧。”不大的桌子上在彼岸的一句话下被酒杯沾满,拿起一壶就着灌饮,相比起宇夜的小杯,倒显得宇夜酒量颇小。
没人知道彼岸此举究竟是何意义,就是酒娘也在不住地思考,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若风在一旁静静观望着,可是她忘了一点,若风不是她,他是宇夜的兄弟,更是这位王爷的臣子,他怎么真的能在一旁只观望呢,只是每次他欲上前制止时,却总是被她拦下,她只说着:“先看看再说。”
喧哗声刺耳,就只一会儿的功夫,桌上的酒就少了一半,宇夜脸颊通红,显然是喝多了酒,已然醉了,而彼岸却仿佛滴酒未沾,脸上的讽刺的笑声尽显无疑,又两壶酒下肚,只听宇夜一声:“本王还未醉,继续饮酒。”而后便是重重地倒在桌子上,睡了,宇夜已完全地醉了!
起哄人一阵欢腾,围着彼岸转着圈,彼岸却仿似毫不自知,她一声轻笑,却仍没有逃过酒娘的耳朵,彼岸在说着,“狂妄自大,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再做攀比。”她只轻轻一碰,宇夜便往后倒......
“那么且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狂妄之徒。”声音刚好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个清晰。瞬间便有人低呼,人群让出了条道,将后头景象尽显,后头竟多了张桌子,上头摆满酒壶,酒香味四溢,便是这样,便已醉倒了一群人。
酒娘心中不免一笑,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忘忧酒,是帝都的忘忧酒,这酒也只有她与彼岸能够饮得,须得杀杀彼岸的威风,她率先道:“为公平起见,你方才饮下多少杯酒,我酒娘就喝多少杯酒。”
触及杯盏,手被按住,他摇摇头,郑重道:“不可!”
她用以他安心的笑,“放心吧,你先去看着你的这位王爷,可千万别让他出什么差错。”她说着,可是他分毫不动,她知道自己是劝不了他的了,他又说,“好了好了,你爱留便留,我若喝醉了,可别把我一个人单独留在这儿。”
他道:“放心,我然若风绝不会将你单独留在这儿的。”
若风退步了,这样也好,若他真的走了,她怕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就让他在旁陪着她吧!
酒入喉,清冽,酒到底还是这往来路上的忘忧酒好喝,她与姑姑忘川如此说过,到现在还是不作任何的改变,人间的忘忧酒真的只适合凡世人喝。数杯下肚,脑海却更加地清醒,今次,她倒是要让彼岸瞧一瞧,什么是真正的饮酒人!
饮过酒的酒娘变得更加的妩媚了,他们都在看着,此女子究竟有多大的酒量,敢夸下此海口。
她不慌不忙,一杯接着一杯,仿佛她不是在比饮酒,只是在品酒,他看着,眉开始皱起,却未有所察觉,他突然道:“可醉了?”明知她没有醉,却故意这样问。
“还没醉呢,你何时见过我酒娘真正醉过。”
“他确是没见夫人醉过,可是......”彼岸时常若有所然的笑,让人猜不透她想什么。
那只是夫人的所认为,并非是夫人的醉酒没人见过,而是当她醉酒后,她与她的这位前世夫君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却有人还会记得,她彼岸可是亲眼瞧见,当酒娘醉了,他将她搀扶至床上,而后一声叹,应是对她无可奈何,彼岸说道:“可是夫人醉酒时的模样,彼岸是清楚不过的了。”
“夫人也许不知,这世间六界,最了解夫人的,怕也只有彼岸了。”
彼岸轻描淡写的话,却在酒娘的心中荡起波澜,她怎么忽略了,这千年来,她将彼岸花时时放在身上,当时只当它只是一株有灵性的彼岸花,更因着她的喜爱,却也从不曾想,它记着所有,彼岸是在告诉她,她的酒量,她何时会醉酒,她彼岸都清楚不过。
“彼岸不说,酒娘我还是真的不知!只是,酒娘我的酒量究竟如何,也许,彼岸日常看到的也是事实,也许,彼岸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但是......”推送酒道彼岸面前,催促着,“该你了。”
“这输赢还未定,切莫满口胡言。”
彼岸所饮的酒,酒娘也全数补回,彼岸稳当接过酒娘的酒,一滴也未洒出,“夫人教训的是。”
她突然的谦恭让酒娘一阵不适,酒尽饮,杯口朝下,没有酒液滴下。
再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有阵阵的劝酒声,足矣与锣鼓声相比。
只是接下来,她,便也是酒娘,心境却已不稳,早在彼岸抬腕饮酒时,看到她不该在这儿看到的物什时,面色微变!
彼岸,莫要自毁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