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么多,她不禁有些头痛,怎的非要生出这么多事端,这断肠草,祸害不浅啊。她想起来,约是人间兴起的断肠草貌似是和她酒娘有关。
然若风将宇夜送出去时只说道:“王爷多虑,公主心地单纯,是决不会干出此类事情,上头什么也没有。”
在场几位都是聪明人,其实谁都明白,这不过是然若风给宇夜的一个台阶下,他与王爷,虽胜似兄弟,但他也是臣下,这等聪明劲,也是不得不具备的,宇夜顺着然若风的话下坡,“这真的是本王多虑了,多虑了!”
然若风拉着她坐下时,她道:“你只能这般说。”也再无别的法子了,若他真的为了此类小事而追究下去,那么她会对他说,不该冲动的。
“你在想什么?”他问她。
他问,她便回答:“说起这断肠草,却是我的一个失误,”她看了眼他的情绪,又继续道,“某一日,与姑姑忘川说笑,呃,姑姑将从帝都府内取出的断肠草交予我时,要我务必将它保留好,谁晓得其中出了些意外,我当时以为是姑姑与我开的玩笑,便没留意,断肠草当时便落入人间的某一草地上,这才有了人间的断肠草。”好像是在七百年前。
今日的故事实在是酒娘说了那么多故事中最烂的一则。其实真正的原因并非是如她刚刚所说的一般,只是碍于姑姑忘川的面子,她稍稍委婉了些,不,是大改了许多。那分明就是姑姑忘川贪玩,非得跑去帝君府中去盗取断肠草,据姑姑的话说,纯粹就是为了好玩,这便也罢,谁知道在偷取的过程中还被抓了个现行,她当场便跑了,那鬼也实在是个眼拙的,愣是没有将大名鼎鼎的姑姑忘川给认出来,还愣是死心眼地追了姑姑好一般距离。
直把姑姑累的够呛,也算是她酒娘倒霉,彼时她正在往来路上,姑姑跑来时她哪会知道姑姑把她给摆了一道,偏生将断肠草藏在了她身上,更为可恶的是那守门鬼只认草不认贼i,这下倒好,改追了她,她跑路过程中,一下子情急,跑入了人间,说来,一千年中,她也算是去过人间一回。好在姑姑忘川还没有彻底将她给忘记,不过须时,便来解救了她,只是,那断肠草却不知落在了何处,姑姑后来也派人来找过,终是没有什么线索,此事后来便不了了之,当时她与姑姑心中存着这断肠草可别落入人间的心里。
可哪想,还偏偏落入了人间,断肠草,害人真不浅!
“若非是当初那么一出事,断肠草也不会在人间蔓延起来。”如今想要将其在人间彻底铲除,也非易事。
“也并非全是坏事。”
“此时我定会查清。”他又道。
如今话都已经说至此,也不妨告诉他,那些过往!她又往里坐了坐,只道:“可愿听我再讲则故事。”该来的也该不远了,“可还记得我初见你时,我讲的故事?”
仿似才讲过不久,她仍清晰记得,他听得她又道:“那并非是一则故事,而是我与我夫君的故事。”她突然又笑,说起,“如今却是习惯了讲故事再喝上一壶忘忧酒。”这种感觉其实是不错的,如此想便真的这般做了,在他面前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她知道若风并非是一般人,也许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她讲的故事并非是故事,就算是以往一样,她不说,那么他便陪着她。
她不经意地看了眼外头,想听故事的却不止是一两人,无妨,听便听罢,她自斟了酒,洒向门外,他亦看了眼,她道:“我这人生,到我二十岁时就已经停滞,一切皆流水,万事已飘逝,那些生活虽美,但终究成了回忆......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外头一阵剧烈声响。
她对他笑说:“那公主也绝不简单,一声不响之下便靠得了这儿,看来她身边的流光也非普通人。”
“接着讲故事便可。”此刻他不关心什么公主,他只想听她说着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心已紧紧揪了起来,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控制着它,他的一切思路,都随着她转动。
她又似讲诉这别人的故事,“夫君二世结束,入得地府,说什么也不愿再投胎。你说是否可笑,我的夫君竟爱上了别的女子,听说他与那女子还定下了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誓言,为了那女子,他甘愿落入寒冰地狱三百年。我见他的两面中,有一面便是我偷偷去寒冰地狱瞧了他,只是,那时他满心满眼的只有那女子,于我,他只有怒骂他已完全不识得他曾经的妻,你说,我是否是自讨苦吃。”该死的,明明说好不流泪的,怎的说说说说在他面前又落了泪,难道是在他面前,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安慰。
她哭得无法自制,只是因为她去找夫君时,夫君说的话太过难听,这些,她又怎么可能去对他说,她仍记得,此时再想起来,她仍觉得像是刀割在心上般的疼,夫君当时对她只剩冷嘲热讽,夫君说:“夫人?它们都叫您夫人,是那叫什么幽冥帝君的妾?看你一副狐媚样,其实也不过是个魅惑人的主,怎的,难不成是夫人寂寞了,想找朕寻求些刺激!”
她当时被他说的只有落泪,她本就是来看他,一字还未发,却被难堪至极的话说着。
谁料他又道:“不过朕可不记得认识你这么个夫人,难道夫人找的不是朕,而是外头的那些。”他说的是外头的鬼差,她当时便被他气得回了莫停留,她的夫君,早已将她忘却。
一双温润的手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她又继续说着:“这第二面,也算不得是见面,那时夫君三百年期限将满,我欲再去看他,姑姑忘川却在此前助我透过三生镜看了他一眼。再后来,仍是由姑姑的相助,我便来了这人世,此后之事,也不便再多说了。”后头的事,她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到头来,她没找到她的夫君,却把自己也给赔了进去。
她说过往时,她虽似说得轻松,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夫君在她的心中占据着怎样的地位,他真的希望,倘若他能是她口中的夫君,他是有多幸福,他为今能做的便是将自己所有最好的都送给她。
他说:“你若真的能信任我,便将我作为依托。”
她无法说不,亦无法同意,她唯能逼着自己收起懦弱,这世间她所认为的可怜人,还是由她来做便可。即便假装坚强,她也要坚强起来。
她突然道:“因为我,接下来,你可有的忙了。”
他亦回:“那我便在此等着他们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