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胜宗奇道,“宗.......你是......”
罗汉老说道,“这件事,我等会和你解释。”接着转向凌未然,饶有兴趣,看着他趴在自己的脚边,就差摇尾巴了。“凌未然,你没做错什么。这一年来,你替我做了很多事情,我心里其实还是很看好你的。”
凌未然差点要哭出来了,他看着监牢里的凌南飞,对罗汉老说道,“没犯错,宗主何故如此对我!宗主,我不要看到他,他会杀了我的!”
罗汉老看着这叔侄二人,觉得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当叔叔的在监牢外面,伏在自己的脚边,拼命摇尾乞怜,就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家犬一样。
当侄子的在监牢里面,拼命抓着金万两,要他解开自己的束缚,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
罗汉老实在是开心极了。
玲珑阁,前身乃是南楚王朝的顶梁柱,那撼动天地的凌家军,在这个平南王世子的眼里看来,和当初那群北燕朝堂上的乱臣贼子,和当初那个昏庸无道的大燕天子一样,都是他姬雠的敌人!
而看看凌家军后裔现在的样子,姬雠拼命忍住,让自己不笑出来,不在郁胜宗这个自家子侄面前表现地太过于失态。
他不去理睬凌未然的苦苦哀求,对凌南飞说道,“凌南飞,老夫这件礼物,虽然说是送给你,可也不是白给你的。”
凌南飞一怔,倒是安静下来了。
“当然,自由是无偿的。而且我相信你也应该深有体会,自由这个东西,也是无价的。但是这个人,却是有价的。”
“什么价?”凌南飞冷冷问道。
罗汉老并没有回答凌南飞的疑问,而是用疑问来回到疑问,“不知凌少侠得到此人后,作何打算?凌少侠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凌南飞看着趴在地上的凌未然,冷冷说道,“老鬼,你是什么意思?”
罗汉老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只有一个要求,此人你不得交给玲珑阁来处置!”他说话声音虽轻,但斩钉截铁,似乎并不允许旁人质疑他的决定。
凌南飞一怔,有点不明白,问道,“若我不允呢?”
罗汉老说道,“很简单,你玲珑阁虽然名门天下,是当今江湖第一大门派,你们六大阁老都是武功高强,我虽然还不放在眼里,但是打起来也麻烦得很。只要你敢把此人交给玲珑阁处置,我每天杀你玲珑阁五个弟子,我说到做到。凌家子弟不过三千人,你看看能让我杀多久。”
凌南飞不禁打了个寒战,此时他不再似先前那般狂态,金万两也除去了他的手铐脚镣。凌南飞活动活动筋骨,不禁犯难起来。
“顺便一提,临安采花案许久都没有消息,城中百姓人心惶惶,这一年下来每天都有老百姓去知府那里去闹。到底该怎么做,凌少侠,我想你心中应该是有数的。”
凌未然对这些人对他的安排听的云里雾里,但也明白,自己的命现在已经由罗汉老交到了自己侄子的手中,他又不禁爬道凌未然的脚边,哭丧着脸道,“南飞,南飞,你就放叔叔一条命吧。你爹若在,肯定会为你叔叔我求情的!”
凌南飞痛心疾首,怒斥道,“你还有脸提我爹!你在糟蹋那些清白女儿家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爹,可想过我凌家。”
“你要怎么抉择呢?”罗汉老里监牢远了几步,站在郁胜宗身旁,一边踱来踱去,就像是一只穿梭雪原的老狐狸一样,“你要怎么抉择?是把他带去临安,给父老乡亲们一个交代?还是要在这里杀死他,让临安采花大案永远翻不了案?让那些无辜者的家属连仇都报不了,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凌南飞,你会怎么选呢?”
凌南飞心头忽然一颤,他看着眼前的凌未然。
金万两笑吟吟地从外面把凌南飞先前的装备也给捧过来,递到凌南飞的面前,说道,“凌爷,你的东西。”
凌南飞没有接过自己的华服,而是默默地拿起自己的铁折扇。他想用沉默不语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可是伸出的手微微发抖,被罗汉老全部看在了眼里。
罗汉老将一只手搭在郁胜宗的肩上,低语道,“小子,你看好了,人们在面对良心,和大局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郁胜宗忽然也有点呼吸急促,曾经心如死灰,此时眼前的景象,却像是一颗石子丢进一面沉寂的湖水,荡开层层涟漪,“是啊,他会怎么选择呢。”他在心里,也不禁问了这么一句。
“交代。”
这成了郁胜宗最痛恨的一个词。
那么多人都要一个交代,这个交代有那么重要吗?
湖水点点涌上眼眶,郁胜宗觉得眼角有一些湿润,他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就应该去牺牲吗。
凌南飞轻轻抚摸这铁折扇的扇骨,眼神专注地看着它,就像是面对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余光却是不住地打量着还在苦苦哀求的凌未然。
折扇轻启。
玲珑阁的机关术确实是天下一绝,就这么一张一合,藏在折扇里的钢针“铮”的一声激射出来,正好死死钉在凌未然的脖颈后面,瞬间就没了声息。
小小的地下监牢,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只有两个人沉重的呼吸,一个是凌南飞的,一个是郁胜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