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胜宗忽然又问道,“小囡昨天是不是去大院子玩了?”
“啪”的一声,瘦汉子给妇人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只听他怒吼道,“你这该死的婆娘,看个孩子都看不好!怎么就让小囡进了那个院子啊!”说完便要揪住妇人的头发,给她一顿毒打。好在村长和王大夫都还算明点事理,立刻把瘦汉子拦住了。
郁胜宗对这汉子也是颇为看不过眼,皱眉道,“大叔,我就是问一句而已,莫要动手。”
村长也劝道,“正平你不要这样,郁少侠这么问,想来是有什么应对之策了。你老这么冲动,日子咋过嘛。”
妇人捂着被打痛的脸,此时也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为自己辩解自己,但看着女儿还是忍了,说道,“郁少侠,我们乡下人,家里有的是做不完的家务活。孩儿他爹整天在地里忙,不知道。我在家里也要浆洗衣服,缝缝补补,没办法每时每刻看着孩子。村子里的孩子们都是经常一起出去玩的,村长,你去外面叫几个孩子。小囡去没去过大院子,一问便知。”
郁胜宗点点头,村长火急火燎地出去,不一会拉进来一个孩子,当着所有人问道,“小豆子,你当着大伙的面,我问你一句,你就回答一句,此事关系到小囡的性命,你可不准撒谎。”
那小豆子倒是个木讷的老实孩子,村长说一句他便点一次头。
“好,我问你,你昨天和小囡是不是去大院子玩了?”
这孩子先前还老老实实的,村长说话语气有点急,也没吓到他,谁知村长问了这么一句话,孩子居然给吓哭了,再问什么居然都不肯回答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囡,似乎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郁胜宗却是一声不吭,提剑便往外走。
瘦汉子见状,上前拦道,“少侠少侠,你去哪里,你可不能不管我家小囡了啊?”
郁胜宗叹道,“你们也不用再问什么人了,小豆子哭成这样,那肯定是那间大院子有问题了。”说到这里,他稍微停住脚步,又补充道,“村长,你跟我来一下。给我带路。”
瘦汉子和妇人都是听出郁胜宗要出去调查院子,言下之意便是愿意救助自己的孩子,都是感激不尽,跪倒在地,给郁胜宗磕着头。
村长带着郁胜宗在村子里又走了一遭,才到了先前所说的那间大院子。
郁胜宗看着这间已经破败的院子,简直和兴庆宫如出一辙,只是比起兴庆宫小了许多。纵然如此,在这个乡野小村,还是格外的气派。
他刚看到这间院子,只觉得这间院落煞气冲天,但是他稍微一接近,那煞气瞬间消散地无影无踪,直让他以为方才感觉到的煞气是他的错觉。
“村长,这间院子从前的主人是什么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村长叹道,“唉,说起来,这间院子的主人倒不是我们本地人,而是一个姓郎的乡绅。此人名字已经没人知道了,那时候的人们都叫他一声郎员外。本地村民,有一户人家,他们家的大儿子外出打猎,打死了这郎员外家的猎鹰。郎员外家的家仆当场打死了这户人家的大儿子,郎员外见闹出人命来,便买通了县令,打赢一场官司。这户人家不但白死了一个儿子,还要赔郎员外家银子使。最后这户人家只好将家里的女儿嫁给郎员外的小儿子。
谁知这户人家的女儿嫁过去做了媳妇后,虽然只是一个偏房子,倒也颇得宠爱。没过几年,便要娘家赔偿当年的银子。这户人家的老爷子上吊了,老婆婆第二天见到了老爷子的死状,也当场给吓死了。他们家还有一个小儿子,则被自己的姐姐叫人打断了腿。
天见可怜,这孩子当时给一个路过的道人给救下来了。后来这孩子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过了十年后居然又回来了,还学了一身邪门的本事,一个晚上就把郎员外一家给杀了。”
郁胜宗听村长说完这个故事,微微皱眉,只觉得其中是非曲折,当真难说的很,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那此人的姐姐呢?就是嫁进郎员外家的那个女儿。”
村长说道,“他姐姐是死的最惨的一个。那个时候这媳妇嫁进郎家已经有十多年了,连孩子都生了两个。据说这媳妇是最后死的,她自己的兄弟把郎家老小十多口全部当着她的面杀了。还要她眼睁睁看着,包括这媳妇自己的两个孩子。”
郁胜宗说道,“这最后的细节,你倒是很清楚。”
村民说道,“那是啊,因为这一家子死后没多久,这屋子就开始闹鬼,开始的几年,也就是偶尔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听说时常有人能听见女人的哭声,和孩子叫妈妈的声音。我们这边村子民风淳朴,又离少林寺很近,所以大多数都胆子很小,不敢靠近这院子的。最多就是有几个淘气的孩子偷偷溜进去玩,也没出过事。但后来过了几年,进过院子的人都得了失心疯。我们没办法,请来了少林的高僧做法,又是派人到县里去问当年的事情详情,又是去祭祀郎员外一家的坟墓。最后还是没什么用,只好把这个院子给封起来了。”
郁胜宗冷笑一声,说道,“这郎员外一家活着的时候就不做善事,死了以后也定然是恶鬼。你们还去祭拜,怎会有效。”说着,走上前去便要推门。
“啊哟哟,少侠您小心。”村长见他要触碰这破败院子的大门,赶紧上前去,生怕郁胜宗有什么闪失,显然是对托付过他的罗汉老格外敬畏。
郁胜宗说道,“无妨。”但他也心生些戒备,手举着,却并不触碰那扇门。只是左右瞧瞧,继续观察着这闹鬼的院落。
漆黑的大门,门上贴着一对门神,似乎是在告诉路过的人,这里曾经也是个有人气的地方。
但这对门神几乎已经糊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只是郁胜宗小的时候,家门也会帖这样的东西,他才会认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黄符。
“你们请过驱鬼的人?”
村民苦着脸,说道,“请过啦,少林的高僧、左近的道士,我们请过两三回,但都不好使,还花了老多银子。我们这里的村民大多数靠种地为生,请了几次不奏效,我们也就放弃了。”
郁胜宗问道,“那那些驱鬼的和尚道士呢?他们进了这个村子以后还平安地出来了?”
村长点点头,说道,“也不能说没事,回来之后大多数是失心疯,或是不省人事,但并没有什么大碍,回来之后休息几天也就恢复了。”说到这里,他补充道,“若非如此,我们这光是吃人命官司,都教人受不了啦。”
郁胜宗摸摸自己的下巴颏,思忖片刻,放下了准备推门的手,围绕着村子转了一圈。
因为闹鬼,此处周围已经是少有人来,是以院落四下,杂草丛生。是以尽管院落的墙壁已经是千疮百孔,从外面倒也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郁胜宗绕下一圈来,村长凑上来问道,“少侠,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