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珏身上穿着的还是练武时的窄袖端庄,刚才习武时流了些汗,如今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让他等着,嬷嬷为孤更衣。”姜珏端着茶小酌一口。
“殿下先沐浴吧,只换衣衫怕还是会黏糊。”
“嬷嬷一向想得周到,这十年,若是没有嬷嬷照料,孤怕是活不到现在。”姜珏的声音轻缓。
“殿下严重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琴嬷嬷命人备好热水,和换洗的衣裳,就挥手让那些人退下,太子的身份不能让外人知晓,这十年都是她在贴身侍候太子,沐浴时也只有她伺候。
“嬷嬷会一直跟在孤身边吗?”姜珏说这话时,认真看着半蹲着为她宽衣的琴嬷嬷。
此时,她没了伪装的强硬与冷漠,像是一个害怕被抛弃的普通少年。
嬷嬷眸色稍暗,随后点头:“老奴除了陪着太子,还能去哪里。”
“若孤不再是太子了。”
“殿下何出此言?”琴嬷嬷的手微不可察的颤了下,太子是知道什么了吗。
“回答孤!”
琴嬷嬷被太子这样追问,她叹了口气,道:“殿下永远是殿下,老奴也只跟着殿下。”
“嬷嬷不要诓孤,孤身边能信的人太少了。”姜珏声音有些暗哑。
她想要有能够信任的人,想要身边的人能够不背叛她,想要掌控住自己的人生。
“老奴不诓殿下……可殿下不该这样。”琴嬷嬷苍老的双手放在太子的发髻上,将她的金玉发冠取下,声音慈和,夹杂着规劝。
她跟了太子十年,看着太子从婴儿逐渐长大,分明是女孩儿却要承担一国储君的大任,并且做得越来越好。
换做以前她可能不会这么回答,可这两日她见太子虽然威势更盛,可也越发孤寂,那冷漠的感觉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她不想太子这样,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或许年纪大了,她的心也软了,做不到割舍这份感情了。
“孤知道,这是弱者的表现,所以,嬷嬷不要背叛孤,孤会变强的。”
她语气淡淡,目光坚定,说完,就赤着脚走近浴池,踩进水里的台阶上,慢慢将整个身子浸在水中,瘦弱的身躯在雾气下显得有些朦胧,长发随意披散在水中。
嬷嬷拿了擦澡的白色巾子,嘴角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开始为太子洗去一切疲倦和哀愁。
棠子渊等了很久,就在他以为太子不愿意见他,准备离开时。
太子殿下披着湿润的长发出现了,还是冷淡疏离的神色,好看到让人想伸手触摸的眉眼,加上刚沐浴后,脸上还残留热气蒸出的红晕。
他觉得太子的阳刚之气有些不足,太过俊逸了,白嫩的肤色,瘦小的身躯,看这模样,像是一碰就会倒,可太子身上的那份气势又强硬得很,一举一动都带着天家威仪,说出的话也没有敢违背。
素白色的长袍让姜珏看着更清冷,她坐在主位上,看向盯着她发愣的棠子渊,她略带警告地冷了他一眼。
“你要见孤,可是想明白了?”
棠子渊大囧,怎么又盯着太子发愣,被太子一发问,以至于没想明白太子问得是何事,他仓促答道:“啊,想…想明白了。”
“坐下,说说看。”
棠子渊稍稍平复心神,在她对面落座,略微思索后,回道:“太子说得没错,学习剑术确实是为了护国守家,守护身边的人,但本世子觉得潇洒如意也很重要。”
“你所谓的潇洒在敌人眼中就是笑话,会害死你的。”姜珏心静平和,语言却颇为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