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通天的身体骤然出现在大殿中，身形刚出现，他就立刻瘫坐在了地上。

大椅离他只有三步远，可他似乎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父亲，你怎么了？”

一个壮汉赶快上去扶起了老人，将老人扶坐在大椅上。

叶无眠，叶通天的大儿子，叶家现任家主，神帝巅位者。

他正在整理分家的公务，发现老人一现身就瘫坐在了地上。

老人摆了摆手，并不多言。

他从空间戒里密密麻麻的拿出来一堆丹药，就着烈酒痛饮而下，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胸膛因此而急剧收缩，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了过来。

老人看了看叶无眠，忽然笑了出来。

“现在，整个叶府的人是不是都很奇怪？”

“奇怪我为什么要对叶擎这般娇惯？”

“无论做什么我都不生气这在你和青阳身上根本就没有过。”

闻言，叶无眠点了点头。

是啊，岂止是没有发生在他和青阳身上？

几千年来都是头一遭啊！

现在整个叶府的人都知道，叶擎是整个魔染天最不能招惹的人，比他这个当家主的还要不能招惹。

唔，说实话，连他自己，在这侄子面前都是有点发虚的。

仿佛身份都调换了过来，叶擎是大伯，而他才是那个“侄”。

这一切都源于老人对叶擎的娇惯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的观念一直是长兄如父，长子当立，所以我一直严格的要求你。”

“因为我把你当成下一任家主来培养，家主就应该严谨庄重，不怒自威。”

“所以我从小对你打打骂骂，因为我要让你扛起这个庞大的家族，你必须经得起考验。”

“青阳也一样，他的性格沉稳，适合当一家之主，下一任家主一定会落到他的头上，所以我从小对他也非常严格。”

“无言就不一样了，说起来，无言无论是天赋还是能力，都胜你数倍，但他性格太过洒脱，又是小儿子，我不打算让他当家主。”

“而是任由他开放自己的天性，我希望他成为一把所向无敌的利刃，成为叶氏的定海神针，震慑一切宵小之辈！”

“你们兄弟二人一主内一主外，定能让叶氏繁荣昌盛，为后代打下更优越的基础。”

“无言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染魔者的宿命终究让他夭折。”

“无眠，你沉稳有余而锋利不足，在你的执掌下，叶氏可以固本，不至于落寞。”

“但也难以扩土开疆，青阳也是一样，这一直是我的心病。”

“武之一途，如逆水行舟也，不进则退。”

“后来，叶擎被送回了叶氏，看到擎儿的第一眼，我仿佛看到无言回来了。”

“擎儿给我的感觉和无言一模一样，这是天赐的神刃！”

“我满心欢喜的接他回来，我在等他重见天日，我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但是没有关系，我等得起！”

“终于，叶擎出来了，我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擎儿终于出来了，二十年啊！”

“他是我的第一个孙儿，他出生的时候还没有青阳呢，就是二十年间，青阳已经长大成人，我还是只能隔着水晶看着他。”

“我都没能抱过他一次！”

“擎儿的天赋比之无言还有出色，只要把他培养起来，我们就不用龟缩在魔染天了。”

“我觉得我几千年来就是为了等他！”

“可是！”老人的眼睛猛得流出来泪水。

“他也走上了无言的老路！”

老人放声咆哮，泣不成声。

听出来老人话语间所表达的意思，叶无眠的眼睛猛得一缩。

难怪啊……

老人又取出一坛烈酒，张口痛饮而下，泪水还在流淌，人却在大口饮酒。

一坛酒饮罢，他往地上一摔，酒坛碎裂成了数块碎片。

这让叶无眠心中一痛，仿佛破碎的不是一个酒坛，而是老人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我为什么要惯着叶擎？”

“因为我要是再不娇惯着他，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整整惯了他十四年！！”

“我也只惯了他十四年！！”

“不要说是欺男霸女，就是天被他捅了个窟窿，我也去给他补上。”

“然后让他继续捅！”

“可是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把戒指给了他，从今以后，他要独自一人去面对那可怕的宿命。”

“这宿命已经吞噬了所有的染魔者！”

“我父亲是第十八位，无言是第十九位，现在擎儿是第二十位！”

“哈哈，千万年来也就二十位染魔者，三位都出自我们叶氏！！”

叶通天的声音沙哑，极为凄凉，泪水还在不住的流淌。

“你把戒指给了小擎？！”

叶无眠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惊骇的看着父亲。

“是啊。”

老人点头，那种无敌强者的风采再也无法从他身上找到了，反倒是迟暮般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

他现在像是一位真正的老人了。

“拖延又有什么用呢？”

“和那个东西沾上边，迟早都会被拉扯进去的，命运是无法更改的，越是早准备，越好。”

“这下，真的只能靠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