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以后的路,又该怎样走。
听她语气里的不确定,晴嬷嬷笑了笑,眉眼慈爱。
“初为人妻,还未适应新的身份罢了。”
新的身份?
或许,真是这样吧。
十年前的她,尚不能撑起帝王冠冕,直至如今长大,世人见她,都要尊称一声殿下。
她以为,她这辈子的路,是踏过四季轮回,走过奉天殿前九级香阶,登上女皇之位。
可终究,世事无常。
“本以为会有安生日子,却不曾想日日都不得安生。”
这是她来到浮京后,内心所想的。
闻言,晴嬷嬷笑了出来,问道:
“王妃可知,浮京为何称作浮京?”
落扶桑寻思了一会,答道:
“浮京重在一个浮字,有不切实之意,所以命名者是在告诉世人,这里权力如云烟,最终会化为乌有。”
“浮京原为玄京,那王妃猜猜,是谁改的名。”
落扶桑仔细想了想,不确定的道:“是母后?”
晴嬷嬷秀眉一挑,笑了,“不错。”
曾经,东有无双,南有落染,乃是天下双姝。
后来,一个母仪天下,一个承袭江山,皆是世间奇女子。
说起楚无双,晴嬷嬷的眼里,含了太多的情绪。
有温柔,有怀念,也有心疼。
“皇上竟然同意了?”
落扶桑好奇的是这一点。
“你可能不知道,他们俩的缘分是从浮京这一名称开始的。”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
“皇后与你母亲是手帕之交,而皇上与你父亲是金兰之交,两对金童玉女,曾也是羡煞世人的。”
夜风袭来,院中清荷微漾,吹来了回忆。
云帝,母后…
父亲,母亲…
“嬷嬷,你恨那龙椅上的人吗?”
与君携袖折花,与子携手白头。
父亲与母亲虽没有走到白头,但终究是做到了。
而云帝,却是辜负了母后。
晴嬷嬷淡然的一笑置之,道:
“老奴自是会偏心,但对于皇上来说,皇后的离开,已然是最大的惩罚。”
“那,既然他爱母后,可又为何对小七赶尽杀绝,完全不似亲生一般?”
说到这,落扶桑已然心生浮躁,有些不镇定了。
见此,晴嬷嬷欣然一笑,摸了摸她的发,打趣道:
“王爷有了王妃,还要计较那父子亲情做甚?”
落扶桑赧颜,“我,还不足够好。”
若是问她帝王之术,她倒可以侃侃而谈,但为人妻这一方面,她却是没有经验的。
晴嬷嬷也没再逗她,而是回头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为人妻尚且不适应,而皇上却是没有学会怎样当一个父亲,尤其是当王爷的父亲。”
与挚爱之人所生的孩子,怎么会不喜欢?
他只是,不敢面对而已。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落扶桑呐呐的问道。
“花得看半开,酒得饮微醉,这才有佳趣,王妃可懂?”
晴嬷嬷柔着声音给她开导,很是耐心。
听完这句话,落扶桑衡量许久,随即释然一笑。
这些谜底,她会和小七一起解开的。
“要不,王妃先回房歇着吧,香囊明日再绣。”
看她眼底满是疲倦,晴嬷嬷心生不忍。
落扶桑刚想摇头,但一想到自己的身子再不好,以后怕是更难调养,稍稍衡量过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主仆两人走在一起,慢慢的回了御苍斋。
园里,清辉满地,虫鸣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