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哪里伤着了?”
大黄呜呜地露出后背几道爪印,湿漉漉的黑眼睛里,委屈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背上也伤着了?大黄真勇敢,打跑很多敌人对不对?棒!”
明月华耐心哄着,又将它背上的伤缠好,像是给它织起一件白衣裳。
大黄心满意足地又呜呜两声,窝在她身边不动弹了。
“这狗真通灵性,这回可立下大功了,救下好些个人。”
眀广仁见她跟狗柔声细气地说话,又细心给它包扎伤口,完全就是个心地柔软善良的小姑娘,便也收敛起心底那些莫名情绪,和气地跟她交谈。
不说别的,光她这一手止血救命的本事,便值得敬重!
“那是!我们家大黄厉害着呢。”
九红与有荣焉,肚里蓦然咕噜一声,窘得小脸通红。
眀广仁宽和地笑笑,往身边的蓝布碎花包袱上使了个眼色。
“饿了吧?这都过晌午了,我也饿得不行。”
他顿了顿,似乎在琢磨措辞。
“包袱里有我家那口子给收拾的干粮。”
明月华淡淡接口。
“血止住了,你俩就放手吧,多留神看着别有变化就行。先吃饭。”
她又摸摸大黄的狗头,柔声问:“你是不是吃饱了?”
大黄舒服地在喉咙里胡噜一声,弯眼咧嘴露出个笑模样,嘴角泄露的犬牙白得瘆人。
“咱家大黄来这乡下,就是打牙祭来了,哪能饿着它啊,是不是大黄?”
九红缓缓收回手,轻手轻脚地把纱布系牢,这才寻着水壶,打湿帕子把手仔仔细细擦干净了,又来伺候明月华净手。
“小姐饿了吧?那碗冰糖燕窝才吃了一口。带来的点心肉脯什么的,都落在明家了,这可怎么办呢?”
眀广仁轻轻放好二弟的伤腿,自包袱里拿出妻子匆忙收拾的外衣给他披上,又搭上棉被,这才拿过水囊,掀开马车帘子伸到外头洗手。
“血止住了?”
车夫两手抄在袖管里,靠在马车外壁随着车轮滚动一晃一晃摇着身子,见他露头搭了句话,眼睛往车厢里望了一望,却被那股子浓重的血腥气熏得赶紧扭开头。
“止住了,谢天谢地。”
眀广仁哗啦啦倒水洗手,喜气洋洋答,仰头又灌了一口解渴。
今天一连串的变故叫他应接不暇,这会儿放下心来,居然有些乏力头晕。
“吉人天相,加上有贵人相助,定能遇难成祥。”
车夫跟他拽了句文,虚空甩个响鞭,没舍得打在马身上。
今天这事儿他一个大活人都吓得不轻,何况受惊的马?还能拉动车走动道都是白捡着的。
“借您吉言。”
眀广仁应付一句,收起水囊回车厢,放下帘子先去瞧二弟的脚指头,见颜色微微泛白没有发青发紫,暂时放下心,又去瞧他的脸色。
“我二弟他是不是要醒了?”
九红嘴快地接了一句:
“醒了也是遭罪,还不如昏着呢。”
“九红。”明月华瞅她一眼,小丫头戾气真的有点重,对伤患都没多少同情心。
九红吐吐舌尖,不吭声了。
明广义长长呻吟一声,费力睁开眼皮,辨认好久才认出人似的,嘴唇抖了抖,说出句话。
“闺女,是你救了爹?”
九红没忍住插嘴:
“别介,我们小姐可不是你们家人。弄错了,滴血认亲没成。”
明广义眼神直了直,随即瞳孔剧烈颤动,眼皮子一耷拉,人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