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肯定不是夸奖称赞,刘诺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心里忍不住吐槽,您这好歹是一国之君,怎么语气听着如怨妇那般令人难受哩。
“父皇,这些都是儿臣下令要求他们做的,这诺大的王府,看着确实气派,人也很多,可儿臣会觉得何等孤独又有谁知晓呢。若是怜儿和语夏再对我万般恭敬,事事只顾礼仪规矩,时时拘礼恭谨,那这王府又与只儿臣一人有何区别?”
刘诺这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心里也十分动容,毕竟他是感同身受的。从做太子,到做皇帝,那么多年了,身份从孤王转向寡人,而一直以来他宠信周数言,有什么想法说与周数言要比说与皇后更多。这也是大多数皇帝为何宠信身边宦官的原因。不过再怎么说,周数言也是礼数周全,万不敢如这般坐在主子的桌上吃饭。皇帝心里这么想着。更何况,此刻是在教训儿子,心里觉得再对,面上自不能起半点波澜。
皇帝有些恼羞成怒,“不必和朕瞎扯这些,你出身皇室,身为朕的嫡长子,这些规矩礼仪务必要记在心里,这既是皇室威严之体现,亦是你身为皇子的要求。”
“可这些规矩不在乎又怎样?咱们赵朝皇室自当本有威严,可只是让一个无关旁人的小丫鬟同坐用膳就失掉了这所谓威严,那这皇室也太可笑了吧!”刘诺毫不畏惧,针尖对麦芒的和皇帝刚上了。
“嚯,齐王只是和吴王一起打过架,便学会了毫不在意规矩甚至顶撞朕了吗?”皇帝满脸傲然地说道,依他看来,刘诺就是喊得响些,还不敢也没能力反驳自己。
“既然父皇提及三弟,那咱们便聊聊三弟吧。父皇以为,三弟一直以来可否开心?”
“终日挨罚禁足,有何快乐可言!”
“那为何受罚呢?”刘诺露出了小狐狸般的笑容,“对,是因为三弟不知礼仪,行事放荡且无所顾忌,从而屡屡坏了皇室礼法,亦分毫不顾大赵法度。可为何时常受罚,他却仍然毫不在乎呢?反而有更加肆意狂放、桀骜不驯,总不会因为三弟喜欢被罚。那么父皇觉得,这是不是一个问题?”
“你……”,皇帝终究忍住了怒气,“巧言令色而已,那是你三弟不思进取、不修德行,所以才毫无进取。”
“不,父皇有了不一样的答案,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刘诺不顾皇帝青红黑紫的脸色,又继续说道:“三弟不愿意有那么多束缚,所以他不在乎责罚,不在乎父皇对他的屡屡斥责甚至失望,因为他觉得什么都在意便活得太累,而且,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自由才最快乐。所以三弟做了自己,不为父皇、皇室,亦不为文武百官、大赵百姓,所有的规矩,都是世俗的目光,有些应该遵守,有些分明就该被嗤之以鼻。”
“那么儿臣呢?”刘诺有些嘶吼的感觉,“儿臣病了五年,不曾与人交谈,亦听不到半分声音,那是何等孤独?可儿臣又何等无奈,没有办法,只能苦熬,整日看书写字,儿臣是在想不能让父皇母后难过,是在想不能让旁人担心。所以尽力去适应本该只有自己却又兼顾很多的生活。”
“如今儿臣痊愈,但不想要那份孤独了,因为这会唤醒儿臣几年里的恐惧,可我不想自己慌乱不堪。所以,儿臣要求怜儿不能拘束,至少在这个王府里,在儿臣面前,她能够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儿臣甚至希望和她一起笑闹,这样才会令儿臣觉得开心,不会再次午夜因噩梦惊起一身冷汗!”
其实说起前面刘谛的问题时,那些离经叛道的言语会令皇帝发怒,这是刘诺早已料到的。可刘诺是有筹码的,病了五年就是筹码,他可以赌皇帝内心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愧疚,很显然,他赌对了。因为皇帝离开了,没说什么,看似好像愤而离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