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潇拖着腿,一步一步挪到门口,在门口的毯子下面,摸到一把钥匙。
那是爸爸妈妈有时候加班不在家,给她留的。
可能因为好久没有人回来过,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飘出来一种久无人居的尘土味。
那天早上,妈妈逼着她换了好几件裙子,因为着急出门,脱下来的还堆在沙发上没有收拾。
程潇潇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少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要哭了,也不懂该怎么安慰。
还没来得及想到该怎么办,门口突然响起来拍门声。
“潇潇!在里面吗!给叔叔开门!”是刚才那个叔叔的声音!
俩人也没想到对方会追来的这么快。
程潇潇克制不住的又开始抖了起来。
少年也有点着急,小声问她,“你爸爸妈妈呢?”
少女闻言眼眶又红了。
“哎呀,你又要哭什么啊,那你还有没有别的人能联系的?烦死了,我爸妈偏偏这个时间开会!”
少女抹抹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有能想起来还能联系谁,急的四处乱看,直到看到电视柜上的一张四人合影。
想起来妈妈有把大家电话都写到记事簿的习惯,少女慌慌张张的扑到茶几旁边去找。
白静正在家给孩子准备晚饭,座机突然响了起来,擦了擦手过去一看,正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前两天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结果对面却是一个年轻男孩子的声音。
少年话说的断断续续,因为着急还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最后只问她能不能来一趟。
白静一开始还觉得是诈骗电话,但是想到对方是座机打来的,又害怕是真的,只能先安抚着,表示自己会马上到。
挂了电话,安抚好还在写作业的女儿,急急忙忙的穿衣服出了门。
天渐渐的黑了,门口的人却明显还没走,断断续续的还有说话声,像是断定了两个孩子没有别的地方能去,准备在这里守株待兔。
两个人在屋里也不敢开灯,害怕被发现。
程潇潇不知道又想起来什么,在旁边一直发抖。
从小衣食无忧家庭和谐的少年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突然就觉得旁边的小姑娘有点可怜。
“喂,丑八怪”少年平常叫习惯了,不觉得什么,然而今天这个气氛下喊出来,又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刻意的清清嗓子。
“我妈妈说,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一直给我疯狂补营养,结果补着补着就补过了,现在哥哥都没有我力气大,所以啊”少年跳下沙发,蹲在程潇潇的面前。
“你不要怕,有我在呢,他们敢进来,就打跑他们,像刚才一样!”
屋里漆黑一片,少年的半边脸被纱布包住,只露了一只眼睛在外面,还亮的吓人。
从出事到今天,一共15个日夜,她一直想着妈妈从小告诉她的,哭不能解决问题,她听话的好好做到了。
然而这一刻,她终于控制不住,豆子大的眼泪从眼睛里往外掉。
她真的太害怕了,车祸的时候害怕,醒来看不到爸爸妈妈的时候害怕,每天有好多人吓唬她的时候害怕,一个人在病房在楼梯间的时候害怕。
此刻少年的形象有点滑稽,胸前还被烫出来一个血肉模糊的圆圈,却给了她奇妙的安全感。
程潇潇一边哭着一边爬起来,摸黑从茶几里面扒出来一个创可贴。
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烫伤,只能勉勉强强拿创可贴给他贴上。
她渐渐冷静下来,比划着指挥对方走到厨房去拿一点零食。
两个人正狼吞虎咽的吃着,门口突然又有了人声,听着像是争执。
过了一会,又响起敲门声。
两个人一下子停止了动作,不敢出声。
“我是白静,能给我开一下门吗?”
少年扭头看像程潇潇,见到对方点头,他才赶紧跑过去开门。
白静本来在路上,还有怀疑,结果一到地方就看到门口那几个人在商量撬锁,联系着电话里少年的描述,当时脾气就上来了。
她是烈士遗孀,丈夫前年出任务的时候,为了救人搭上了自己的命,本来也是个温温柔柔的南方女子,但这两年当爹又当妈,性格也变了。
上去就是一通骂,对方一开始还辩解几句,但是白静吓唬他们要报警,领头的男的一下子就慌了,不敢多留,假意又骂了几句就赶紧走了。
白静进了门就看到自己好友的宝贝女儿,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当时就气的脸都红了。
“怎么了这是,你爸爸妈妈呢?”
程潇潇说不出话,看到对方就想起了自己的妈妈,眼泪就又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