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洛白皱眉,突然双手捧起她的脸,肃然问。
“你说呢?”
对上他的表情,溪草提着的一口底气就全泄了。
“战场并非名利场,是实打实的殊死搏斗,我去了,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会叫你分心。”
“既然明白,怎么又突然耍起小孩子脾气来?”
是啊,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耽于儿女情长的小女人,她胸膛里一样装着家国大义,站在和他一样的高度,理解他、支持他,所以他们才能相携走在烽火狼烟中,她不能绊住他的脚步。
“我明白,可我还是害怕……这次不同于往常,我总是害怕……”
她想起什么,把脖子上挂的玉佛取了下来,这是他当年送给她的东西,溪草觉得,这么多次她都能逢凶化吉,这玉佛一定是灵验的。
于是她抬手非要给他戴上。
“你会平安归来的,对不对?”
谢洛白不信鬼神,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见她那双惶惶不安的眼睛,还是温顺地低下头,让她把红线套在了他脖颈上。
她什么都不能做,这玉佛,是她求一个心安的寄托。
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战场瞬息万变,正是因为他一诺千金,答应女人的事,就绝不食言,所以他不能随意给她允诺。
当年迈出这一步,他就有时刻准备死在战场上的觉悟,这种视死如归的信念,并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变得薄弱,溪草和孩子们会让他有牵挂,可是不会让他因此怯步。
谢洛白只是倾身吻住了她,结束了绵长的深吻后,他交待道。
“保皇党残兵,我已基本肃清,你和姆妈、孩子们留在这里,我基本是放心的。令文行事还有些生嫩,虽有冯寂辅佐,你少不得还是要多提点……战场凶险,很多时候,我恐怕分不出心来和你报平安,你不准因此患得患失,怎么开心就怎么过,知道吗?”
离别让她变得脆弱不安,可他的吻又给了她独当一面的勇气,她应当收起她的伤感,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谢洛白离开的前三个月,报纸上传来的几乎都是好消息。
谢洛白父子带来了大批兵力和物资,对胡金瑜来说可谓雪中送炭,东北士气大振,一连打了好几场胜战。
他们义无反顾的驰援,激起了民间保家卫国的情绪高潮,许多义士奋勇抵抗,组织巷战和突袭,让日本方面措手不及。
每次溪草拿来报纸,谢夫人都心惊胆战不敢看,只让溪草念给她听,得知谢洛白平安,立刻起身去神坛前头磕头。
谢夫人是思想开明的人,从前溪草极少见她求神拜佛,可自谢洛白去了东北,她就亲自去请了一尊金佛供起来,每日诵经祈祷。
“阿弥陀佛,这真是老天保佑!洛白这孩子,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就证明他是有福气的,佛祖总会眷顾他!”
长缨长安几乎都能走路了,每日跟着奶奶耳濡目染,也跟着有样学样,戴着老虎帽,扶着柜子,半走半爬过来,可是他们太小了,跪都跪不稳,通常都是在蒲团滚来滚去,像两只绣球。
溪草嘻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