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气绝之前已用自己双手死死反扣住面前骑虎异人手腕,骑虎异人挣脱不得。蒋存墨会意,含泪飞出两粒精钢珠子,钢珠子携着一腔仇恨倾泻而出,如两盏划破天际的飞星,穿透骑虎异人咽喉。
每临虎穴常大笑,总在龙潭逞金刚。
荒野埋骨浑不怕,千里河山是家乡。
好个英雄铁狮子!好个金刚林不怕!
柳半秋泪水狂流,担心大家因为过度悲伤乱了心神,且战且说:“春娘,二弟,四弟,保家卫国,驱除鞑虏,死得其所,莫要乱了方寸,就用你眼前仇人的鲜血,祭奠三弟。”
“祭奠三哥,祭奠三哥,祭奠三哥。”胡万里被两个骑虎异人步步紧逼,没闲暇擦去脸上混作一团的鼻涕眼泪,依旧使着身段闪躲,兀自低低嘟哝,始终重复这一句。
蒋存墨努力平复心绪,钢珠不断伺机出手,也总被骑虎异人以铜锤拨飞。眼见钢珠越来越少,苦无良计突破,也明显感到体力消耗,人也开始微喘。
远处观战的拓跋骄拄着下巴打了一个哈欠。两个骑虎异人的死,与他眼里就如死了两只蟑螂。
林子里。
段北亭生平第一次感觉如此无措,四周焦急地搜寻,看见眼前一处水洼咕嘟嘟冒着泡,心中大喊:“糟了!”箭步如飞冲过去,赶忙伸手打捞,果然,正是那襁褓里的婴儿在水中呼吸着。只是婴儿没有鱼腮,小脸被呛得发紫,嘴里汩汩吐出水来,浑身冰凉得骇人。段北亭吓得魂不附体,左手运气,只见手掌呈火红色敷在婴孩儿后背。心中暗暗思忖:“我的孩儿,怎么如此命苦,你若死在这里,我便一头撞死好了。”
“啊!”一连串惨叫声,原来是蒋存墨的飞出的纲珠被骑虎异人铜锤拨开,“锵锵”着直奔不远处几个蒙古兵而去,几个蒙古兵惨叫着倒下,其余人惊恐着退后。巨轿上拓跋骄一个犀利眼神,蒙古兵畏惧着又上前几步。围战蒋存墨的两个骑虎异人边抡锤边出言戏谑:“你这算盘珠,眼看也用尽了。”蒋存墨不应声,轻唤一声四弟。
胡万里一边躲闪,一边看着蒋存墨嘴唇微微开合。二人是在用唇语对话。来往几句之后,胡万里眉头深锁,坚决地摇摇头。蒋存墨坚定地瞪着胡万里,又几句唇语,胡万里似要哭出来,使起身法,脚下腾挪,引着两个骑虎异人来到离开垓心十米之外的礁石边,运起身法,在礁石缝隙之间穿梭。
此时正是潮退末时,礁石间海水还未涨上来。
胡万里躲闪之间,两个骑虎异人发怒,每每重锤砸在礁石之上,锤到之处,礁石碎裂,碎石翻飞,嘴里狠狠嚷着:“看你还往哪里藏!”
这边蒋存墨斗着两个骑虎异人,钢珠纷飞,依旧被一一拨开。只听得胡万里“哎”一声,原来踩在一块碎石上,脚下一软,“扑腾”仰面朝天摔倒。两个异人见状,铜锤举过头顶,以最简单的招式毫不留情地朝着蒋存墨砸下来。
最胸有成竹的时候,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杀人的时候。
最胸有成竹的时候,也是最不设防的时候。
最不设防的时候,却也是最容易被击杀的时候。
生与死之间有多长?有时候就是眨眼时间的万分之一。
这边蒋存墨竟不顾自己身前两个骑虎异人的重锤夹击,将手中算盘高高抛起,双手各持一粒钢珠子,口中高喊:“大哥,大嫂!我去与三哥作伴!”
柳半秋翻身在锤雨的缝隙之间痛苦地看向蒋存墨,只见他将周身劲力运于双臂,两颗珠子似坠星流火,“扑扑”两道火焰从手中飞出。
两个骑虎异人一心砸碎胡万里,胸有成竹,不由分说。
铜锤来到胡万里面前仅有三寸之时,两个骑虎异人才发觉两颗流火带着空气燃烧的温度而来,只是已经躲闪不及,看见之时,火球已入眉心,两个骑虎异人身子飞着向后仰去,两只铜锤好似没了生命,失去方向,掉落在胡万里身边的沙滩上。
蒋存墨两粒钢珠出手的瞬间,两个骑虎异人手中铜锤已经一个砸在他胸骨,一个砸在后背。一连串骨骼碎裂的声音充耳。
不知英魂归何处,飞星竟成遗恨钉。
宵小不尽心不死,厉厉银光照汗青。
蒋存墨双臂垂下,尤自晃荡着,脖颈一松,溘然长逝。
柳半秋脸上极度痛苦地扭曲,豆大泪珠倾落,已是悲伤得没了声音。
胡万里痛苦地闭上双眼,再一次留下滚滚热泪,已经是哭得不能自已。脑海中想起刚刚二人唇语的对话。
蒋存墨说:“没有出其不意的招数,实难克制这骑虎将,我有一策,等下你卖个破绽,佯装倒地,那骑虎将志在必得,势必全心举锤夺你,我趁机奋力掷出两粒珠子,收他狗命。”
胡万里说摇摇头说:“二哥,不可!你钢珠如电,每至必中,但是你将珠子掷来,你身边那两个骑虎必然趁机取你性命啊!”
蒋存墨说:“休要啰嗦!我越战越是吃力,珠子也快用尽,再坚持几十个回合,我必死无疑!”
胡万里痛苦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蒋存墨瞪起双眼:“迟疑什么!躲闪及时,我还未必死呢!你再犹豫我就真的死了!大丈夫斩钉截铁,不要婆婆妈妈的,你把你那两个骑虎的引到一边,距离我十米开外。”
原来这就是胡万里和蒋存墨刚刚唇语商定的计策,胡万里最初摇头,并不是怀疑蒋存墨飞珠的精准度,而是知道这个计策势必会让蒋存墨粉身碎骨。
潮水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上涨,浸透了他的长衫。
这边蒋存墨毙命,那边胡万里处境堪忧,往日岁月不由得历历闪过脑海,柳半秋心下焦虑,不经意间一分心,一个铜锤呼呼飞来眼看要中在柳半秋太阳穴上,尹春娘疾步蹿来,手里棉掌轻轻推开柳半秋,“仓浪”一声用剑臂挡开铜鼓。柳半秋一惊,使一式幽兰暗香,身子轻盈一翻,与尹春娘重新回到双兰含蕊的剑境中。
尹春娘知道,无需提醒柳半秋,他已经强忍着悲痛,重新回到战斗中。心下却也担心胡万里的处境。
两个砸碎蒋存墨骨骼的骑虎异人,此时已经持锤直奔胡万里而来。胡万里正处在巨大的痛苦当中,任由身体体泡在涨潮的海水里,随着潮水起伏。
两个骑虎异人转眼擎锤而至,只见水花飞溅,胡万里自水中腾空而起,喊道:“大哥大嫂,莫为我分心,我现在就取了这两个猫狗的头颅。”
骑虎异人大怒,挥锤来取,胡万里翻身躲过,翻身的同时竟脱下了身上湿漉漉的长衫,只穿一件薄布内衣,内衣也已经湿透,胡万里身法轻盈,跟他瘦骨嶙峋的身体不无关系,透过湿透的内衣,隐约能看见胸骨和肋骨的轮廓,好似个骷髅一样。
胡万里重回战斗,信心满满,让柳半秋心下明亮了许多。半晌争斗,柳半秋和尹春娘已经渐渐熟谙骑虎异人的锤法,不再使用腾空招式,换一招叫做双萍浮渚。与腾空招式不同,这一招式是以绝不离开地面为依托,无任何出剑招式,以剑为盾,在地面如两块浮萍互为裹盖,躲避锤风。收了气劲,将自己完全放空,只做最轻盈的体态,把自己完全交给对方,只看对方在受哪一路攻击,接一招以剑臂为对方挡住一次攻击,再看下一招从何而来以棉柔掌力将对方如纸张一般轻轻推开。对眼力和身法速度以及默契度的要求极高,若没有十年相濡以沫、携手共战的爱史,难入此境。此招虽没有任何出手式,其实却在以守为攻。
胡万里以身法轻绝驰名江湖,神出鬼没,敌人从不知道他如何出现在自己身后,也就无法阻止他扭断自己的脖颈。而面对两个骑虎异人密集如雨的锤法,始终无法近身施展招数,这铜锤擦一下肉绽,锤一下骨碎,也使他不敢轻易触碰。
骑虎异人的锤风不见有丝毫势弱,锤风依旧呼呼长啸,胡万里每躲过一锤,便将手中湿漉漉的长衫以柔力挥甩出去,他手里湿漉漉的长衣竟成了凌厉的长鞭,挥甩的力道越是柔韧,另一端拍打的力道就越大,况且这衣衫要长过铜锤,几个回合下来,且躲且抽,两个骑虎异人后脑、脸上、身上、手臂上都已出现一条条暗紫色的血痕,骑虎异人吃痛大怒,其中一个趁着胡万里把衣鞭甩来之时,一手紧紧抓住了衣鞭另一端,另一只手挥舞铜锤直取胡万里面门。
胡万里嘴角轻笑,果然如此!只见他就势把衣衫拉直,骑虎异人挥锤跃进,他便向后跃,骑虎异人向左,他边捻起步法向右,二人始终隔着一件长衫的距离。就在这时,另一个骑虎异人挥锤砸向胡万里后背,胡万里双脚离地,身体空中平行浮起。不可以攀沿敌人的铜锤,但他可以攀沿自己的长衫。他身体如盘蛇般顺着长衫蜿蜒逼近,“嗖嗖”两声,他一双手臂已经抱着骑虎异人脖子,一双脚已经盘桓在骑虎异人腰间。骑虎异人大骇,只可惜这世间有人练手臂,有人练腰马,有人练下盘,却从没有人练脖子。所以,这世间就没有胡万里扭不断的脖颈。
胡万里双臂运劲,咔一声,铜锤落地,骑虎异人双手捂着脖子,喉咙里咯咯直响,翻着白眼向后歪歪斜斜退了几步,轰然倒地。另一个骑虎异人抡锤来夺,胡万里翻身躲闪,却忽觉体力不支,脚下无根,左臂重重受了一锤,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这一锤将胡万里扇出了数米远,等到艰难挣扎站起来,发现左臂已经血肉模糊,胡万里再也无法用双手扭断敌人脖颈。胡万里不由得惊叹,这一番恶斗,骑虎异人的体力竟然依旧如此丰沛,而自己却已经气若游丝。眼见骑虎异人一步跃近,挥锤砸来,铜锤触到自己身体的一瞬间,他竟没有躲闪,而是用最后一丝气力将衣鞭挥甩出去,衣鞭绕着骑虎异人的脖颈缠绕了一圈,胡万里闭上双眼,再无力气出招,也无力气言语,又听得几声骨骼碎裂,铜锤瞬间将胡万里轰飞,而他手中的衣鞭也“嘶”一声从骑虎异人脖子上抽离,骑虎异人转身看向拓跋骄,刚要请功,只觉喉咙无力发声,顷刻间剧痛袭来,眼见着自己的鲜血从喉咙处喷涌出来,想起衣鞭从自己脖颈抽离那一下,愤恨地看着远处胡万里的身体,身体不由自主,跪地而亡。
远处观战的拓跋骄喝了一口葡萄酒,不耐烦地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嘴里尤自滴滴嘟哝,“废物!”
来去无形本自在,既无牵劳也无哀。
只为世间不平事,却把生死都抛开。
胡万里骨骼尽碎,鼻息里突出最后一丝气。
此时的悲伤痛苦,是柳半秋这一生所有悲伤痛苦加在一起的一万倍不止,柳半秋已经无暇悲哀,血债只须血来偿!尹春娘强忍悲痛,却还是忍不住“哗”一下哭出声来,马上又吞回去。
四个骑虎异人心中也是惊诧不已,眼前这情侣二人只凭两把轻薄的剑器,力战四个兽将的鎏金铜锤,竟然丝毫没有占了下风,而且似乎越战越是明朗,手法、步法、剑法浑然天成,两个人简直就是长在一个大脑下的两个身体。
四个骑虎异人虽然手上功夫力道速度没有任何懈怠,但却被柳半秋尹春娘扰乱了下盘脚步。脚步一乱,判断和使力方向就容易出错。
果然,机会来了。下盘脚步失调,腰眼以上使力便不好拿捏,这是使用厚重武器的弊端。只见三把铜锤豁然交锋,瞬间电光四溅。不同于林不怕抡锤与骑虎异人相撞,两只锤力量方向不一,所以双锤交锋时候两锤分别向自己发力的反向高高飞去。这三个骑虎异人的锤相撞,三个锤生生砸在一个点上,没有任何泄力,电光火石间,三个锤头与锤柄轰然断做六节。三个失锤的骑虎异人身体失衡,歪歪曲曲向后数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柳半秋剑出疾锋,尹春娘一掌拍在柳半秋脚掌,柳半秋如箭一样冲刺出去,手中司风剑正中其中一个异人咽喉,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骑虎异人一命呜呼,咽喉血喷如涌泉。而另两个失锤马上要摔倒的异人,眼看也是囊中之物,在他们摔倒之前,柳半秋就可取了他性命,以柳半秋的剑速,不在话下。这一式叫做春燕逐雨,其实是一先一后两招,“春燕逐雨”是身借掌力冲出疾刺,而后尹春娘一式“双燕不离”极快地跃身来到柳半秋身边,也正合了“一双鸳鸯剑,缺一不成舞”的剑意。岂料尹春娘刚要点步纵身,不知哪里飞来一物,正打在左腿脚踝上,尹春娘只觉左腿酥麻,点步踏空。尹春娘身法是极快的,可这一物来的速度,更在尹春娘身法之上。原来不是别人,正是远处观战的拓跋骄掷出手中的烤羊腿。尹春娘心想:“不好。”身后异人铜锤已裹挟着风声呼呼地来到耳边,尹春娘也是身经百战,无奈左腿无法发力,只能回身试图用剑推开铜锤。只是刚转过身,铜锤已经重重砸在自己左胸。只听轰隆一声,尹春娘口喷鲜血,人已经被蛮力生硬地拍在地上,号水剑脱手。
柳半秋大惊,眼见持锤异人再一锤砸向瘫倒的尹春娘,手中司风剑不知怎地竟被他拆成两片,一手各执一片。司风剑被拆成两片后,越发薄而凌厉,剑锋“嘶嘶”鸣叫着分别朝两个失锤异人飞去,自己使一式燕归巢跃身如箭,铜锤未等砸到尹春娘,已被柳半秋硬用右手掌心接住,骑虎异人使力,柳半秋运用全身力道以掌接锤,这只右手已是废了。眼看尹春娘气若游丝,柳半秋左手又一掌拍在同锤上,骑虎异人吃力,重心失衡,晃着身子往后飞出几步,柳半秋任已经残废的右手像铃儿般晃荡着,又一个疾如雨燕的冲刺,骑虎异人反应过来时候,柳半秋已经握爪如鹰,掐在他的喉结之上,满头长发在面前凌乱地随风摆动,柳半秋双眼血红,像血液在眼球里奔涌,也像一团火在眼球里燃烧,骑虎异人睁大双眼,“汉人,远比你想象中强大。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听“咯咯”几声脆响,喉结粉碎,骑虎异人浑身瘫软,屎尿竟一下子由下体崩泄出来,铜锤应声落地,身体在沙滩上痛苦地痉挛着。
柳半秋拖着残废的手臂,用另一只手将尹春娘抱起,尹春娘靠在柳半秋怀里,嘴里还汩汩流出血来,左臂及左半身骨骼尽碎,双眼微微张着。柳半秋一阵眩晕,只觉眼前爱人的影像忽远忽近,一下子脑海里显出她笑脸盈盈的模样,一下子又看见她正坠入无边黑暗的万丈深渊。尹春娘已没有力气言语,右手抬起,抚摸在柳半秋脸上,微微道:“哥哥,我们今天给多少汉人报了仇?”
柳半秋痛哭失声:“妹妹,这水底冤魂在看着我们,十万人会记住我们今天流的血泪。”
“哥哥”,尹春娘继续微弱地说:“来世我还追随你,我们继续救百姓,洗国耻。”
柳半秋已是哭得走了腔,“妹妹,来世。。。来世定是花团锦簇,太平盛世。我与你耕田种菜,织布桑棉。”
尹春娘嘴角依旧流着鲜血,用最后一丝气力说:“哥哥,我爱你。来世还爱。”说完,纤细的玉手轻轻飘落,香消玉殒。
翩然宛然,风雨来去如云。纤足玉手,媚眼笑看虎狼成群。
冰般皎洁,顷刻玉裂,直教人常恨妖邪。
过尽千里江山难觅,卿卿佳人如许。
心神纷乱,万念俱灰,柳半秋只觉喉头一热,竟因悲伤过度喷出一口鲜血,眼见着满头青丝瞬间成白如雪,犹如发疯的狮子般,在风中“嗷嗷”怒吼。
段北亭手掌运劲在婴孩儿后背几处肺经大穴上游走,又不敢过于用力,恐怕伤到婴孩儿内脏。婴孩儿脸蛋依旧呈现紫红色,身体冰凉,迟迟不见呼气出来,段北亭心下焦虑,竟不自主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婴孩儿受惊,身体一震,大口大口吐出污水,段北亭喜出望外,立刻把婴孩儿面部朝下,轻轻拍起婴孩儿后背。虚弱的婴孩儿吐了几口污水之后就咳个不停,咳了一阵便也嚎啕大哭起来。段北亭脸上犹挂着泪珠,失而复得的惊喜,又让他喜极而泣,抱着婴孩儿把婴孩儿脸蛋贴在自己脸上,任随婴孩儿哭声充斥自己耳里。想想刚才的凶险,想想几位兄长的处境,望着四周凄凉肃杀的树林,情难自已,时而紧紧抱着婴孩儿“呜呜”悲鸣,时而看着婴孩儿白嫩的脸蛋狂笑。
不知何时,拓跋骄竟离了巨轿,边鼓掌边走近柳半秋身边,“好,好一对难舍难离的痴情男女。”癫狂中的柳半秋放下尹春娘的尸体,捡起地上的号水剑,空中使起腾龙舞凤式,只见飞沙走石,大风呼号,水浪也翻起十几尺高。几百蒙古兵被飞沙吹的睁不开眼睛,而拓跋骄处在剑势舞起的漩涡当中,竟然毫发无损。
拓跋骄嘴角挂着轻笑,心下却也不禁赞叹:“好一招剑式,真是人中龙凤,若不是废了一只手,想必我在这漩涡中也是难以久立。”
柳半秋人剑合一,从高处如猎鹰般俯冲而下,剑气凌人,一道寒光来到拓跋骄面前。
拓跋骄轻笑道:“有点胜之不武,你伤得不轻,剑果然慢了。”
柳半秋和尹春娘的剑法之快,江湖传名。可惜快,从来是件相对的事情,当对手比你更快的时候,你的剑就是静止的。
拓跋骄身体像浮在地面上,“呼”一声向后翩然一跃,柳半秋的剑始终不离拓跋骄喉咙三寸,却一直触及不到,此时柳半秋的剑对于拓跋骄而言就是静止的。拓跋骄的轻功已是登峰造极。只见他身体翩然向后漂浮的同时道:“其实你还算不错,一万人当中选出的十个骑虎将,连我也就只能同时迎战三个,竟然全被你们杀了,现在杀了你,也算没糟蹋了我的威名”,说完,右手捏起兰花指,指尖在柳半秋剑尖轻弹一下,只听“铿”一声,号水剑脱手,柳半秋身心俱疲,出剑的力道和速度都差了很多,整个人在空中旋舞两圈,才泄了力这一弹指的力,刚刚落地站稳脚跟,只觉背后一阵凉风,不知何时,拓跋骄竟闪身到自己背后,只听见拓跋骄鼻子里哼出两声冷笑,使一招北派掌法;大罗汉掌,自柳半秋百会穴拍下,柳半秋登时头骨碎裂,七孔流血。
哀兮悲兮,山河摇落似星。疾剑快掌,凌云豪情斩邪除佞。
山样胸怀,瞬间消解,争奈何侠侣深情。
纵使百年天下难得,赫赫英雄一个。
柳半秋如蚯蚓一样在沙滩上蠕动,用最后一丝气力,寻找尹春娘尸体的方向。
只这片刻几个招式之间就足已见得,拓跋骄的功夫更在柳半秋之上,已是功夫四重天中第四层级的高手—天命。
拓跋骄掏出怀里的锦缎手帕,拭掉掌中血迹,阴沉诡笑地看着蠕动的柳半秋,吩咐道:“来人,把女的尸体和十个骑虎将合葬。几个男的,喂了老虎。”说完,一副“舍我其谁”的得意面孔在风中魔鬼般大笑。
浪平静了许多,风也安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