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有客人上门来订制镜子。
阿萝一进门便看到正对门口的柜台上,摆放着一面大小适中,外形奇特的镜子,她一眼就相中。
但他不卖。
他说,这是做给一位故友的浣月镜,世间只能做一面,不能卖。
世间仅能做一面?这是个怎样的人,能让老板如此劳心,阿萝甚是好奇。
阿萝笑了笑,答应另挑别样式,但要以屋主讲出这镜子主人的故事作为交换。
他靠在柜台上,笑着说:“人们说如果可以,宁愿成为一位帝王。威仪天下,广施皇恩,爱民如子,万民景仰。不仅如此,帝王执掌的是整个国家,皇权至高无上,一旦坐上皇位,整个天下都将握在手中。”
说话间,他看向了柜台上的浣月镜。
“可是,不是每一个注定的天子都愿意坐上帝王之位。”阿萝点头应和。
“是啊,只是,若有一天,你成为了皇位的命定之人,即使你是一个毫无政治理念的女子,也一定要遵循命定的安排,执掌王朝。即使爱你的人不再爱你,你爱的人为了王位离开了你,这一生,你还得自己走过来。”男子说。
“女帝?听说天剑山的创派祖婆就是一位圣明的女帝。”巫马琉舒表示很赞赏女皇帝。
可他摇了摇头,那一头紫色的长发,散披在肩,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妖异。
“真羡慕还有后人能记得她,那是你们小辈从来没见过的辉煌王朝。”提起她,似乎让他感觉到另类的温暖。
赤奂大陆,月河王朝举国上下欢喜一片,今天是月河国太子册封大典。
可被册封的人却不是圣上的嫡亲长子月梦影,也不是二皇子月风泽,而是年仅十八岁的小皇子月星尤。奇怪的是,月河国上上下下并没有人反对这与血缘宗法制相违的决定,反而每个人甚是欢喜。
月河王朝对嫡亲制分得很清楚,不是大皇子月梦影无能而不能胜任太子一职。只是这原本将注定成为一代帝王的嫡亲长子月梦影诞生之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变或人为,原本碧空如洗却突然降下红雨。这场雨大而急,仿佛鲜血洗礼了月河城,就连护城河月河都变成了一条血河。百姓恐慌,都认定这嫡长子乃不祥之人,全国上下联名请求圣上处决他。
但圣上终念血肉之情,将月梦影软禁在月河国最偏僻的城池暮都。今生无圣上旨意,终不得返回月河城。
二皇子月风泽从来没对皇位动过心。他整日卖弄文墨,脾气古怪,从未插过政事。曾有多个嫔妃鼓动他争夺皇位,但都被他泼了一脸的黑墨。自此,再无人理会他的存在。
没有人真正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月河国大动荡时期,幸好小皇子的出生缓解了政事动荡。为了不出差错,小皇子月星尤自出生后就被圣上托一个隐士故交暗藏抚养在宫外。十八年间,除了隐士和一个叫钟离无光的镜魂之外,没有第三个人亲见过月星尤的容貌。
如今,十八年满,隐士和钟离无光带着小皇子回月河城,准备让小皇子举行册封太子大典。
但是,三人刚到月河城外五百里的断川谷时,突然从谷中旋出一阵飓风。隐士、镜魂和最小的月星尤都一同被其所吞噬。
男子的故事到这里就停了。
“前辈就是那位镜魂?”阿萝问。
“小丫头真是有趣,你都不问故事的后续吗?”钟离无光问。
阿萝笑了笑:“前辈想说自然会说,不想提的,阿萝也不会多问。”
“看来天剑山的掌门没有请错人,月牙们的术法教导交给你掌眼再合适不过。”男子说。
“前辈怎么称呼?”阿萝问。
“星白。”男子化作一位青年的模样,笑道:“姑娘的镜子,在下会尽心做一面,前方入天剑宫还有一段路,星白就不送了。”
阿萝想,明明就是故事里的镜魂钟离无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后续故事才故意改名字叫星白吗?或者他就叫星白,为了掩饰,所以才随口说出钟离无光。
钟离无光……好耳熟。
阿萝道谢后,带着伙伴继续往前赶路。
男子站在屋前微微一笑,对阿萝等人远去的背影轻声说:“其实镜魂星白就是戏子钟离无光,不好好唱戏,只恋杀生,今日你们走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