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了,她竟然真的信了……
她全心全意去爱那个陌生的男子,全心全意去爱这片土地上的子民,她温恭俭,她母仪天下,却原来都是一个笑话,一个为父皇争取时间的笑话。
她算什么呢?在父皇心中,她到底算什么呢?
苏龙低声的与父皇耳语了几句,那声音太低了,低到她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她努力眨了眨眼,抖了睫羽上的粘连的泪,却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带着迟疑看向了父皇,却见纹绣上那龙张着血盆大口,巨爪上的指甲锋利如a,似是正要从那锦袍上挣脱出来,撕咬断她的喉咙一般。
“父皇!”她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即使她浑已经抖成了一团,她喊出的声音已经哽咽嘶哑。
他却只是闭上了双眼,转过了去。
两个侍卫扑了上来,手臂长伸,便如同铁钳一样擒住她的手,她抵抗不过,只如疯了一般不断的扭动着子拼命喊着:“麟儿,快跑,快跑啊。麟儿……”
a光在眼前闪过,带着体温的鲜血喷了她一头一脸。她所有的动作在一瞬间停了下来,进眼眸中的血滴让这世界成一片的暗红。
低下头去,麟儿的手脚抽搐着,喉头涌动,似是有千百句话都被堵在了喉咙之中。
原来龙的天是要吃人的,哪怕这龙是她的父皇所化。
凤灵柔木然的抬起双眼,却见母后以袖掩面,似是不忍看眼前这一幕凄惨之极的画面般。她带着哽咽说道:“柔儿,不要看了,不要想了,跟母后回家吧。无论你有什么心愿,母后都帮你完成,母后会补偿你的。”
心愿?补偿?她只要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她能补偿她吗?她能帮她完成吗?
双眼中极速滚了泪水冲刷着眼眸中的血迹,还了她一片清明之,她眼中的血可以用泪水洗刷,而她心中的恨与痛,用什么才能洗刷呢?
凤灵柔突然用尽了全的力气,扑向了侍卫手中的钢a,那柄杀了麟儿的a,还带着麟儿血迹的a。
腹一片如同被烈焰烧烤般的痛楚袭来,那侍卫后撤不及,眼看着自己的手中的长a从她口透体而过。
凤灵柔扬起了唇角,原来死一点都不可怕,他们一家人在九泉之下也会团聚的吧?子软软的想地上滑,跌在了麟儿的上,她用尽全最后的一丝力气,将麟儿还带着体温的子拥入自己怀中。
“不怕……麟儿不怕,娘亲来了,娘亲来陪你了,我们一起去找你爹爹可好?”鲜血从她的嘴角涌了出来,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滔滔不绝。
“主!”苏龙如同大鹏凌空跃起,直扑到她前。“主,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麟儿他……”
她缓缓闭上了眼,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嘴唇蠕动着,声音却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苏龙肝胆俱裂,不管不顾的抱住凤灵柔已渐渐冷了下去的体,声音沙哑的嘶喊着:“他不值得你这样做!他不值得啊”
“她……她说了什么?”皇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双手捂着口,似已是心痛难当。
苏龙虎目含泪,低声道:“主说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
永庆二十七年,覆灭。东晋和亲主殉夫死节,其可悯,其烈可彰,以皇后礼制安葬于皇陵。
“要我说是凤的好些,咱们主到底是嫡出的主,可比不得那些妃子生的庶出主,就是比旁人不同些也是在在理的事。”一个俏丽的小宫不过十四五岁年纪,手中托着几样首饰,口中叽叽喳喳出着主意。
“水袖,别多嘴。与旁人一样就是了。”凤灵柔如般的面孔映照在镜中,三日前,她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十四岁的年纪。镜中那副的容貌分明是她自己的,难道自己真个是做个场冗长的噩梦不成?
了整整三天时间,她才适应了过来。她还是那个尊玉贵的东晋嫡出主,是父皇和母后的掌上明珠。她从来不曾出嫁过,更不曾有过一个叫做麟儿的孩儿。
可为何,只要这个名字在她心头划过,她的心便如同被利刃刺穿一般的疼得她冷汗都淋漓而下。
到底是现在她在梦中,还是那个惨绝人寰的场面才是她的梦境呢?
听说,人死之前,所有经历过的一切都重新体验一遍,现在的她是否就在那濒死的体验之中呢?
耳旁那叽叽喳喳的话语声又起,“叫你多嘴!碰钉子了吧?咱们主这样绝世容颜,就是一般扮也能把旁人都比下去。生来就比她们尊贵些,胎里带的!”云蝶的伸手点着水袖嘟起的樱桃般小口,笑着揶揄。
是了,这话她曾听过的,只是隔了长长的十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当时是如何来着?凤灵柔扬起嘴角,就算是个梦,也让她好好再享受一次吧,享受一次,她从前只道是寻常日子的那些平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