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沁春阁”,小梅马上指住梅花小几上放着的一盒不知什么东西,紧张的质问二等丫环小珠,“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小姐出事,小梅比谁都紧张,她不能再让人害了小姐。
小珠忙道:“这个呀,是张大夫送过来的。他看小姐出去了,就留下这个东西,说是治嗓子的特效药丸,小姐每天服两丸,很快就能好的。”
张大夫是小姐的主治大夫,小梅这才放下心来,一转身,却看到自家小姐已经开了盒子,抓起三只药丸就放进了嘴里。
“小姐……”小梅惊呼,“大夫说了,只要吃两丸……”
姜新蕊笑笑,摆摆手,证明她没事。其实,她等这盒药丸,已经很久了。
嘴里的感觉,咸腥,苦,涩,是前世的那种味道。
前世的时候,父亲惨死,名下门客散尽,张大夫也走了,但临走的时候,同样留下这盒药丸,解了她的失声之苦。而今世,父亲没有遭逢意外,张大夫自然也不会走。而她的疑惑是,不管前世还是今世,那半枚她吞下的孔雀胆,一样有问题。而不管前世还是今世,那个给她诊脉治病的张大夫,一样有问题。
当然,重生一世的她,也有大把的时间,与那位隐藏极深的张大夫,斗智斗勇。
张大夫,张举臣……
她正沉吟间,就见门口处有人影晃动,很快,小梅就出去了。
不多时,小梅示意她,有事发生。她带小梅进了暖阁,小梅马上说道:“小姐,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让东生去盯王五的行踪。果然,我们一走,王五就一瘸一拐的出门了,去的是落霞街东巷45号。东生怕误了我们的事,让一个小乞丐在那里盯着,自己先回来报信。”
“落霞街东巷45号?”姜新蕊隐约想到什么,心下一片明朗,再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串了起来,基本上就有了眉目。
她抬脚就跨出门去。
小梅忙追了上去:“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姜新蕊拿出纸笔,很快写下三个字:“会故人”。
会故人?小梅莫名其妙,见小姐一直而去,去的正是落霞街的方向,她忙快步跟了过去。
王五拿了根竹子做拐杖,不顾家人的劝阻出了门。他心急如焚,知道事情要败露了。不管怎么样,自己可是冒死做这个事情的,至少银子要拿回来吧。他盘算好了,等拿到那五十两银子,马上带着家人跑路,逃到哪里都行,只要不在苍州城内。姜氏宗祠的族规太严厉了,多年前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曾看过姜老太爷开封了姜氏家法,那条长鞭挥下,已被除名的二老爷杀猪般的惨叫起来,背上,那道血口子哗哗地往外淌血,森白的骨头都可看得见。姜氏家法,不见骨头是不收鞭的。二老爷尚且如此,他一个仆役,这个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他咬着牙,一瘸一拐的朝前走,伤口撕扯的痛,犹如行走在刀尖上一般,疼得他额角直冒汗。好不容易摸/到落霞街东巷胡同的尽头,敲开一户人家破败的门。
姜北山这些年混的日子并不好过。被老太太找到并接回苍州,他原本以为,老太爷死了,这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重回姜家了吧?但老太太只是给了几块田地,还有几处房产,却不是他回姜家的事。他的“姜家二老爷”的美梦破碎了,便发起狠来,认定老太太偏心,护着大房,既然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他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靠自己的手段进入姜家。
近来他的手气实在太背了,赌什么输什么。田地输出去了,房产输出去了,婆娘跟别人跑了,儿子也不知跑哪去了。家中能变卖的都卖光了,只剩下空空的四扇墙壁,还有睡觉的破床。昨天夜里他突然赢了一把,以为自己要时来运转,兴奋之下把那个人给的一百两银子的酬金也押上去,不曾想,竟输个血本无归。
他气得当场掀翻了赌床,被人乱棍打了出来。回到家,蒙头就睡,还未睡够呢,就有人来敲门了。
“谁呀,敲得这么急,索命哪!”姜北山趿着鞋子,一边骂骂咧咧的去开门。
门一打开,王五就抓/住他的手:“银子呢,你说要给我的酬金呢?”
“什么酬金?”姜北山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老子什么时候说过给你酬金了?”
王五睁大眼睛:“姜北山,你说话可不能不算数。咱不是说好了吧,事成之后,你给五十两银子给我的吗?”
五十两银子,对于他来说,可以携一家老小逃到外地,做些小营生,稳稳当当的活一辈子了。
他行的是逆天之事,只等着这五十两银子救命了。
姜北山斜着眼睛看他:“我说王五,咱不是说好了么,事成之后,我给银子,但是,我怎么没听说从姜府传出什么消息呀?姜家那小子死了么?没有吧,我怎么没听说姜家没举丧啊。”
王五一时语塞,他咬咬牙,不管不顾道:“这个事情暂时还没办成,但是我毕竟是拼着性命帮了你的。姜家那小子总归是要死的,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你先把一半酬金给我,事成之后你再给另一半。”
姜北山眯起眼睛,他看出来了,事情没办成,却来索取银子,王五这是要诳他呀。
“我说王五,你这脚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看向对方受伤的脚。
“还不是因了你的事!”王五咬牙切齿道,“你说的,只要打开柴房的窗子,让姜氏那小子吹一夜的冷风,过不了两天准暴毙而亡。我这不是配合你行/事么,哪曾想这些天姜府闹鼠灾,在窗子下放了捕鼠夹,我一个不小心,就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