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渊震惊之下想要翻过箭垛去抓住那个飘落的身形,却被他的上司按住肩,声音低沉而冷静:“疯了?”
那一瞬间,卓渊的眼神由震惊到了然,挥开沈潜的手,冲到箭垛边探出身子,已然来不及了。
城下云河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能让他摔死!但是他距离城下并不近,他接不住那人!然而一阵疾风已经从他脸边“刮”过,耳边落了句,“掩护我!”
城楼上,沈潜与卓渊看到云河旁边的那个人死命抽着战马冲出来,疾过破弦的利箭。与此同时,一支长枪更先他一步狠狠扎入城墙,那是他电光火石间旁边军士手中夺出的,在距离城墙三丈之外时,那人踏上马背,纵身一翻,脚踏城墙借力又升两丈,千钧一发之际,张手揽住了那下坠之人的瘦腰,将人拥入怀中,又一个侧翻身避开飞来的箭羽,踏上扎身城墙的长枪。
卓渊猛然回头,那个放冷箭的禁卫军就在他不远处,再看他冷静的面不改色上司,卓渊心头如焦如灼。
沈潜也不看面色难看的卓渊,只道:“我们都是陛下的人!赵国人!”
这边利箭一支支紧追不舍,云树再一个翻身才落地,将那人的脑袋按在颈间就地一滚,数枝箭羽在她身边深埋入土。
云河飞身上前替云树斩断不绝的冷箭。
见主帅受困,真国大军箭羽如簧直击城楼上的弓箭手,且压的城上之人抬不起头。
云树这才分出心神看怀中那个人。他似乎是吓到了,不再咋咋呼呼,歪着脑袋待在她怀里发抖,骨瘦如柴的身子,深凹的眼窝,让他显得十分之纤弱可怜。尤其是那魂牵梦萦的眉眼,几乎泄去云树所有的力量。
云河为她挡开数枝箭羽,急道:“云爷,此地危险,先回去!”
云树骑来的那匹神驹被她抽的死命疾驰,刹不住马蹄,在云树飞身接人时直直撞上城墙,立时脑浆迸裂血溅当场。
云树咬牙努力收了情绪,正欲起身带人后撤,数十个禁卫军冒死从城楼上缒下来,挥刀直取云树。
这个女人既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疯子而来,疯子现身,她怎么能忍住不亲自上前验看?踏板倾斜,人掉下城楼,那个抢出来救疯子的人,就是他沈潜死活都要抓住的人!所以在云树骑马抢出来时,沈潜不仅示意弓箭手准备,还做好了下城抢人的准备。当然这一切谋划都是瞒住卓渊的。
云树身边只有三朵云,还要护住被刀影吓住的宋均,自保尚且吃力,更别说脱身了。这时清理掉尾巴的翰勒疆如风一样带人冲来,连斩数人,卷裹着云树一行归到本军阵营,还未立住脚就听身后又一声轰天巨响。原来翰勒疆冲上前解救云树的时候,也命人去炸城墙。
云树紧紧攥住宋均的手,才回身越过翰勒疆看城楼。她这会儿情绪起伏剧烈,心神难定,需要缓一缓。
“多谢翰勒将军,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翰勒疆看了两人一眼,身后的赵国皇城唾手可得,里面可是有赵国的皇帝!作为一个一心钻研兵法的将领,成功完成一场灭国之战简直是一生的梦想。对于云帅对陛下之外的人儿女情长,此时他也顾不上许多了。
“是!”
翰勒疆带领凶猛的真国将士奋勇迎战冲出丽正门的禁卫军。
不远处硝烟弥漫,厮杀震天,云树望着一直歪着脑袋,面色如醉,且隐隐发青,完全不认识她的宋均,愈发不想放过赵琰。
皇宫内乱成一团,宫女、内监慌乱哭泣,嫔妃、皇子也慌乱不已,都指望着他这个皇帝能为他们撑起一片安全的天!
数年以来,爆炸声不止一次将赵琰从噩梦中惊醒!如今嘉会门的骤然响起,赵琰如陷入白日噩梦,眼前一黑!
命运,究竟是怎样的因果、循环?怎样努力挣扎都没有用吗?作为一国帝王,作为天命之子,他为何会一再沦落到这种境地?他本有一张能阻止云树攻城的“王牌”,看样子,那帮蠢货又一次毁掉了已经占据的优势,就像杜松在会龙湾的溃败……这一切都让他的心在忿恨之后就是无边疲累,他感到自己已经无力奔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