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愈临近战场,民生便愈显凋敝。
非是百姓刁钻惰懒,即便他们再努力的过活,被战事波及后,用心经营的家园也将千疮百孔。虽然云家的耕植大队一直跟随在完颜沧月军队的后面,着力恢复生产,但兵马往来不止,民心总难安定,村落、集市皆显破败。
一个简陋的茶棚,被云树一行人给占满了眼见云爷在外不太平,云河回来时,又带来三十朵执刀的云。
茶棚老汉看这一行人行事齐整规矩,茶钱也给的大方,尤其是还带着个灵童般俊秀的小孩子,惹人心疼,便大着胆子好心劝了一句,“前方战事未平,客官还是莫要再往前走了。”
一身男装的云树正给云昭的碗中添水,她还给自己贴了些胡茬,让自己多了些男人的粗犷之气。“多谢提醒。”
老汉见客人不愿多言,便回到自己的茶摊前忙活去了。
“昭儿饿不饿?先吃块点心垫垫吧?”云树打开一个纸包,里面还有几块粗糙的点心。
天热,点心不经放,只能当天买,当天吃,行路又匆忙,没时间特意给云昭做那些精致的点心饭食。云昭想想他这些天吃的东西,就跟这路边灰头土脸,神色惶惶的行人一样,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吃,摇了摇头,捧起了茶碗。
“最后一包点心了,不吃可就没了啊。”
连日车马不停歇,云昭的小身板非常疲累,可还是提不起食欲,面带为难的看看粗糙的点心,又看看一脸胡茬的母亲,委屈巴巴的轻轻唤了声“母亲”
云树将他抱过来放腿上坐稳了,给他揉着小胳膊,小腿,小肚子和脊背,帮他疏解身子的疲累,调节脾胃,柔声道:“昭儿,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在外面,要叫父亲。”
云昭嘟嘟嘴,又透出浅浅一抹满足的笑,“父亲我们走过的地方,为什么越来越破烂?”
“因为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往南走。”
“为什么不告诉昭儿是什么事?”
“昭儿每日用心看,用心学,慢慢就能知道是什么事了啊。”云树没敢告诉云昭是去找他父亲,怕给了他欢喜,最后,又叫他失望。那太残酷!
“可是,好累”云昭一脸疲累歪在云树怀里。
“所以要多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啊。”
云昭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难吃”
旁边的云河放下茶碗走过来,“云爷,要不我去农户家买些鸡鸭,给小主人换换口味?我保证好好做菜!”
云云们熬药的手艺一个比一个精,做菜的手艺就很一般了,但换换口味的提议还是让云昭眼前一亮。
云树道:“买了也行,菜,晚间再做。先赶路。”
云河领命去了。
云树捏起一块糕点道:“以后要好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以前那种安逸舒适的日子了,昭儿要学着适应。如果适应不了吃食,会影响长个子,那就只能送你回外祖身边了。”
云昭立即咬了口糕点,以实际行动拒绝离开母亲的提议。
卓渊走过来,语带担忧道:“你何必要带昭儿来受罪?”
“我愿意!”云昭最怕母亲改主意送他回去。
云树怕他噎着,给他捋捋后背,喂了口水,才向卓渊道:“这一路,你身子也养好了,”瞟了一眼申思尧,“他也能行走了。你们走吧……”
申思尧闻言也起身,脚下绵软的走了过来,语带讽刺道:“这也算好了?当年维翰屡次跟我们夸耀你的医术,也不过如此。”申思尧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回见云树,他控制不住的就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云树从身边的云天手中抽刀,直接削掉了桌角,又“唰”的一声将刀回鞘。“去吧,让那桌角重新完好的长回桌子上。你做到以后,我们再来谈论这个话题。”
“你!”
云树不想再多说废话,低头向云昭道:“还吃吗?”
云昭觉得母亲为他按揉小身板后,胃口像是好了点,也感觉饿了,又拿了块糕点塞嘴里,呜囔道:“吃好了。”
“慢点,别噎了。”
云昭又给自己灌水。
“若回临安城,给赵琰带句话,让他守好江宁府,因为他的长江防线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