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玥垂下眼帘,大有隐藏内心想法的意思,“柴君岚嘛,算是死了,我如今又何尝不是一个全新的怀玥?”
孙启灵在打量着她的同时,怀钰也在注意她,因为怀玥欺软怕硬的性子,大家都懂。天真烂漫是一点,任性骄纵也是众所周知的,可他们眼前这位很冷静,说话想法都与原来的怀玥有着天壤之别。
怀钰会相信自家妹妹已经洗心革面,脱胎换骨,可孙启灵不会相信。孙启灵有着血泪的教训,从来告诫自己人性本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孙启灵盯着怀玥,但后者嘴边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鹿眼清澈明亮,毫不避讳地对上了她的目光。良久,她嗯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转身对怀钰大概说了自己这两日的行程,便进屋里收拾包袱。
怀钰没说什么,只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出了门,他也只在前厅默默地注视着,似乎在隐忍着不去叫她,却又恋恋不舍。
“大哥不与她同去吗?”过几天便是春节,若孙启灵不回来,怀钰岂不是要'独守空房'?春节不团聚,本就寂寞,若是连最亲的人也不在身旁,那才叫悲伤。
怀钰望着早已没了人影的槐树林,“总要有人在青州坐镇。”轻轻一叹,无尽凄凉。他们相守了三年,黑翎堂的大小事务都是由两人一同撑起来的,怀钰主内,孙启灵主外,怀钰成了贤内助,孙启灵是那主心骨。
这件事上,并非是怀钰不够强,而是出于成全和包容的心态,一直支持着孙启灵。怀钰觉得自己可以不继承英武堂,但孙启灵不能没有黑翎堂,这里是她的家。
外头的月色逐渐变得朦胧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
怀钰忽然开口说,她回来的两天前,有人来报,说是沈壁到了川省,而不该出现的柴君岚已经到了徐州。
怀钰转首见自家妹妹饶有兴趣地听着,伸手去摸她脑袋,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对沈壁有意,还是对柴君岚感兴趣?”
怀玥摇头,她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感兴趣?沈壁的名字不用说,半年来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至于柴君岚,虽然美男子为爱生恨是件很悲壮很感人的事情,但她纯粹只有八卦的心思。尤其今日一见,她更怕日后有所纠缠。她撇嘴道:“我跟着师父学艺半年,谷中日子虽然平淡,但也安闲自在。我只希望今后能好好活着,不求锦衣玉食,只求一生平安。哥哥觉得呢?”
怀钰闻言,自然欣慰,“玥儿是真的长大了呢。”经一事长一智,果真不假。
两日后的早上,晨曦微露,那日被孙启灵与齐拂之一同接回来的妇人一早便拿了凳子坐在竹栏旁观景。
昨日,棉雨下到半夜转为雪,槐树林慢慢被白雪覆盖,形如天山一隅漫天雪花的景致,美得让人窒息。妇人坐在此处,却是在缅怀过去。
怀玥有些怕冷,披了一件厚实的棉质斗篷,手握捧炉缓缓从房里出来,过了小廊道便见齐拂之单手托腮从屋中内厅里看着前厅的妇人。“拂之哥哥,她到底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