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被替代,吾辈又有何处可去?除江南以外的,其他地方……”
回到居所,着人请来裴邵。两人闭门商议。
不久,便有两辆牛车备足礼物,从此出发,一辆驶向太傅府,一辆再次来到王衍府邸。
王府接待的仆从见是贵客再临,便回答自家郎主出门访客去了。只是这时,王导出牛车言道:“导拜访嫂嫂即可。”
……
太傅府。
司马越正在与刘舆、潘滔论事,一方面商讨南迁之事进展,一方面听听二人对当今局势建议。
议定差不多,就听仆从来报,“王衍王尚书来访。”
潘滔、刘舆便见机告辞。司马越略一思虑,将二人留下,遣偏厅暂做等候。
虽有昨日些微的不愉快,但司马越、王衍二人此时见面,俨然已忘记不快,寒暄热切。
温言说了些话,二人便心照不宣,说起这两日所生事情来。
王衍有心靠拢,自然掏心剖肺,将煞费苦心所思所想,一一表现出来。又旁敲侧击,言论中谈及如今天下混乱大势。
司马越听了,连连点头。不得不说,王衍身为老臣,浸淫官场多年,又出名的老滑头,眼光自然还是更为毒辣,言语独到之处,刘舆潘滔二人都有不及。
只是司马越对这两日事宜,兼之未来事,知道更多内情,又得皇帝亲口释惑,听了王衍诸多分析,皆是浅尝辄止,不敢朝那不敢言之祸事靠拢,久了便又觉得其想法陈旧,于己无用。
于是,司马越便开门见山道,“如今,新蔡王即将移镇豫章,邺城无人镇守,不知夷甫可有合适人选?”
王衍闻言一愣,随即就恢复过来,略一思索,便道,“如今天下危乱,贼兵四起,地方也多有不奉诏之事。依臣之见,当以方伯遣地方,牧民镇守。方伯者,宜用文武皆备或名高望隆者任之。”
又将王敦之策,变而述来,“方伯到任,可任其自招兵马,自负钱粮,以击贼众。如此,以之名望,用之文武,兵马钱粮无用朝廷担负,而贼众虽多,亦不是天下名人志士之敌也!”
“至于邺城,以我浅见,尚书右仆射和郁、中书监温羡、司隶校尉刘暾或河南尹周馥等,皆有其文武或名望,可任之。”
司马越闻言,边点着头,边眼睛越发亮起。
想着,又见王衍欲言欲止,心下一动,便道,“今各州郡皆需人才,夷甫可还有言荐之?”
王衍当即笑道,“太傅既问起,吾等不讳言。若太傅紧缺人物,臣确有二人选可为太傅一用。举贤不避亲。此二人便是我琅琊王氏子弟。”
王衍特意点出“琅琊王氏”四字,又继续道,“吾弟王澄,族弟王敦,素有盛名,又皆是文武兼资。太傅欲寻人才,可用之。”
“大善!夷甫此二弟,孤早有闻之,人皆言大才。只是彼二人肯为孤所用乎?”
“吾二弟慕太傅威仪良久,苦出无门。臣常听二人感慨不能亲近太傅,如此,吾才敢为太傅言。”
“夷甫以为,汝二弟当置于何处,妥善?”
“今荆州、青州皆缺刺史,可遣二人往之。澄之才,文胜于武,可治民,牧荆州可也。敦之才,武高过文,可攻乱,镇青州可也。”
司马越闻言,思虑片刻,点头道,“善!夷甫且言于二弟,不二日,便有诏令征之。”
说完,不等王衍拜谢,转言道,“不知夷甫对南迁之事,有何见解?”
“江南之地,陛下所言,晋室残存之所,以何人镇之,方显妥当?”
王衍正欲拜谢,闻言愕然,余光若无其事地落在司马越脸上。瞬间对上一双幽幽的眼眸,心里陡然一惊,趋吉避凶之本能霍然开启。
如今离江南最近者,一曰征东大将军刘准,镇守寿春;一曰平东将军琅琊王睿,镇守下邳。
心思急转之下,王衍当机立断,把原本要顺势推荐的琅琊王睿剔除自己的名单之中。
又见太傅态度不明显,便不再思虑人选,直接含混道,“江南之地,若依陛下言,当为重中之重。太傅用之,当用心腹人。我私以为,高密王、南阳王、新蔡王皆可。”
说着,心里暗暗道:此三人皆为太傅之胞弟,荐此三人,实属万全之策。
言毕,脑中灵光一闪,遂佯笑道,“若不是太傅需居中枢,掌控天下,太傅当为不二人选也!”
这一说,下意识抬头,正瞥见司马越脸上神情,王衍顿如雷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