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阳、庆孙,可有计助我去江南否?”刚入太傅府,仆一坐定,司马越就迫不及待朝等候多时的潘滔刘舆两人道。
潘滔、刘舆两人见东海王面色潮红,语气激动。禁不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愕然、惊讶。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潘滔跟随东海王多年,此时也不客气,直言道:“陛下今日之事,莫不是阴谋诡计?陛下又跟王爷说了什么?”
司马越猛灌了一杯茶,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又见两人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等待回复,内心有些踟蹰。
把实情告诉他们?
下一刻,司马越就做出决定,沉声道,“我也见到高祖宣皇帝了。”
潘滔“噗”得一口茶水喷出。刘舆似是镇定,想去几上拿茶杯,却碰翻了。
司马越没在意两人的失态,继续追问道,“我已决定,必去江南。计将安出?”
“还请王爷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还有王爷为何必去江南?陛下言江南可残存,但中原亦非必亡。若事不成,以王爷之权,再去不迟,谁敢拦乎?”潘滔疑问道。
接着,又道:“且江南之土远离中原,化外之地,风情迥异,又是吴土。怎可托身寄予他国耶?”
“王爷为今日之事,多次兴兵,才从长沙、成都、河间诸王手中夺得朝政大权。此去江南,必将拱手让于人也。往日之功,皆付诸东流。王爷还请三思!难道是陛下强逼王爷前去?”
潘滔语重深长,苦口婆心。说着,还朝刘舆打个眼色。
刘舆知会其意,便道:“况且河间王尚存,太傅此去江南,怕其死灰复燃,又是一难矣。”
两人皆知河间王乃王爷之心腹大患,陛下又是王爷未来最虑对手,此时祭出两人,必有作用。
司马越皱起眉头,不悦道,“尔等所言,本王岂不知之!君二人不复再言,江南之行迫在眉睫。绝不可为他人捷足先登。至于陛下,他怎会逼我。我若与他言,他必不放我走。”
“至于河间王之事,就以仲阳前日所出之计,谋之。明日拟旨,让陛下将其诏回洛阳,委任司徒之职。然后……若成,后患除矣。若不成,吾等远去江南,彼在长安,日远相望,此生怕也不复见矣。”
说到这里,司马越心里还有一层心思没有说出。若不成,为中原之乱再添一把火,陛下之志怕是难矣。吾为皇之日,翘首可待。
当然,他也还没有彻底被这个念头魔怔,以致故意为之。看了布帛所记事件后,特别是永嘉三年的旱灾、四年的蝗灾,这两次大天灾,他记忆犹新,这也让他对逆天行事不太抱希望。
人事可改,天灾无情。如此,历史大有可为。
他现在还没有阻止皇帝振兴之志,或者从中故意捣鬼的魔鬼想法。按部就班、顺天而为皇帝,只需等待即可。若是多做多余的事,这不是他多疑的性格所能接受的。
说不定,皇帝见事不可为,自己先跑去江南了。
他可不保证,锦衣玉食出身的皇族,会对诺言有什么格外看重。他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潘滔还想再劝,但见刘舆不吭声,又看王爷脸色坚毅,语气说得斩金截铁,心里也一凛,把准备说出口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若是平时刘舆不在,他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氛围静默片刻,司马越虽心急,但也不催促。
这时,刘舆开口道,“不知王爷想何时去江南?王爷之虑,可是担心成为背主弃义之辈?”
潘滔连忙附和道,“陛下今日当朝出言,自愿去江南者,绝不怪罪。但同时也是堵死了百官迁江南的心思。朝堂不靖,江山多乱,不思与君同死社稷、共赴国难,反而苟且偷生,必为士林所不齿。”
司马越扬眉瞧了他一眼,“当然越早越好。”
潘滔懊悔地直想打嘴。自己怕刘舆抢了风头,却没有注意言辞。
刘舆也是暗笑潘滔这话大失水准。现在王爷要去江南,你这是当面骂他吗?够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