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的身影隐在黑暗中,连眼神都瞧不见,他道“受人所托,传句话,万惊鸿未死。”
万盛兰一愣,道“你说什么”他声音有些不稳,一瞬间大悲大喜,难以缓过神来。
文流却未言,只指了指他手中的信,待万盛兰顺着往自己手中的信看时,便咻地一声,闪不见了。
见人已消失不见,万盛兰就近坐在了书案旁的椅子上,拿起信来读。那是熟悉的万惊鸿的字迹,可里头的内容陌生的不像话,他默默读完,脑袋里却是乱糟糟一片。
一时不知该为何做叹做忧。
是他真心所待,却反过来污蔑做假证陷害他的亲弟弟还是从来都以为是自己捧在手心上疼,娇生惯养,实际上却默默为万府做了这么多事的亲生女儿
万盛兰心中茫然,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竟是白活了。不仅看错了他人,还一直受着女儿的庇护。
他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失败极了。
柳文欢已经走了,他却难以自拔地不停思考,思考着一些毫无用处的事。他坐在牢房之中,露出惨淡地笑容,自嘲片刻。
他觉得失败的不是自己现如今身处牢狱之中,而是自己女儿在他没瞧见的时候,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事,信上也将以后的路给他铺好了,而他却因为自己的疏忽,错过了女儿的成长,毫不知情就罢了,还在这胡乱思考丝毫无用之事。
事已至此,若是还在此处自怨自艾,那万惊鸿的所有打算,为他们所做的事,不就白做了吗,他已经错过了那么多,现如今还要辜负她的心血吗
况且,万惊鸿并未真正死去,若是他再次便缴械投降,不仅叫那些真正的恶人奸计得逞,还会真的再无机会家人团聚。
万惊鸿未死,这已然是最好了,那些令人糟心的事情,又如何能叫他为此伤身费神
万盛兰睁开双眼,再无之前的迷茫,将身旁的包袱打开,拿出里头的厚衣裳穿上取暖,总算是恢复了之前的清明,开始在脑中思索打算,即将要面对的事情。
柳大人与熊大人,两人在宫中相遇,现在进宫,为的何事,刚礼成的两位亲家心照不宣,互相点点头,便一并觐见。
皇宫中的那位九五之尊帝王,乃大金三世,金顺帝。却是随意地宣了两人进来,高高在上,一脸满不在乎,道“两位爱卿有何事”
柳大人磕头,道“微臣此番觐见,是为了万大人之事前来,万大人一生为官清廉,大公无私,如今却被人安上贪污的罪名,其中一定另有蹊跷,还请皇上能够查明此事,还万大人一个清白啊。”
“是啊皇上。”熊尚书也嗑下了头,跟着慷慨道“万大人名声在外,皆是清正廉洁,为官多年,想必皇上也是看在眼中的,如今定是有人陷害,还望皇上圣明”
金顺帝眯起双眼,面无表情,却阴气森森“如今证据确凿,两位大人还要为他辩护”说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状似感慨“以往我也是错看了万大人,没想到也是个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人。”
柳大人微微皱眉,坚持道“微臣觉得,此事背后定有隐情,还请皇上三思。”
金顺帝瞧着他,脸上渐渐露出了不耐烦。熊尚书见此,硬着头皮,道“万大人为官如何,我们都看在眼中,万大人定不会是贪赃枉法之人。”
金顺帝皱眉“看来熊爱卿与万大人交情匪浅啊。”
他说得轻飘飘的,却像是一个铁锤,直直地砸在了熊尚书身上,他愣住“这”
柳大人欲再言,金顺帝却摆摆手,耐心用尽,道“万盛兰为官多年,为大金做了许多贡献,想来或许是受到他人蛊惑,才做出此等愚蠢之事。念在他多年来的功绩,朕就饶他一命,但身为朝廷命官,此事绝不可姑息。”
他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悠悠然开口“就贬去潮杭吧。”
柳大人一惊,道“皇”金顺帝打断他“此事到此为止,朕乏了,你们下去吧。”他的态度坚决,不愿再议此事,便将两人打发。
柳大人与熊尚书也只好就此作罢,尽人事,听天命。
两人退下后,金顺帝眼中却是难以琢磨,正如两位大人所说,万盛兰从来都是为官清廉,此事定是他人有意所谓,苏相将证据交上来时,把所有功劳退给了万府那个三品官的万参。他眯了眯眼,既然他万府内部已然有了矛盾,送上嘴的肉,他又怎么会放过。
可万盛兰毕竟以往作风优良,突然说他贪赃枉法,有人信,也会有人不信,若是就此处死他,必定会落下昏庸至极的结果。借此机会将万盛兰压下,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金顺帝端起身旁放着的茶杯,揭着杯盖,轻轻吹散热气,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