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刚写完的聻,李元湛看了一会,好像满意,又好像不满意。
张天明也凑过去瞧,她觉得简直不能再满意了,她还没写出过这么好看的字呢,虽然是李元湛带她写的,那也是经她的手写出来的。依她看,这个字比李元湛自己写的都好看。
李元湛把手中的纸放回了桌案上,指尖一动,又拿起了张天明自己写的那张。张天明见他拿着她那张像是鸡爪子挠出来的字,不知道他要干嘛。
只见李元湛盯着那字,十分认真的审视了一番,然后露出了一个一本正经的表情:“还是这张好,这张……辟邪。”
张天明真想再给他来上一脚,这个人怎么就说不出好话来呢。
“我看你才辟邪呢!你最最辟邪!”张天明说着就去抢她那张丑到辟邪的字,李元湛像是知道她要来这一出,手上一扬,纸就落到了一旁的华南手里。
张天明转而又想去华南手上抢字,还没跑过去,就被李元湛揪住了胳膊。李元湛拽住她,立马对华南道:“去,给我贴门上。今年的聻字,就用这张了。”
还要把她的丑字贴门上,真是要嘲笑她到底了,她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倒霉男人。回头想狠狠地骂他几句,一回头,张天明瞅见了李元湛心满意足的小表情。那满意的样子,就像一个捡到了琉璃珠子的小少年。难道嘲笑她就这么有趣?还是说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罢了,他想贴就让他贴吧,大过年的,她就让让这个小少年好了。
晚上的时候,张天明跟着李元湛进了屋,屋里生了好几个炭盆和火笼,比张天明上次来的时候暖和太多太多。
一进屋,张天明看到了挂起来的一幅字,那字一看就是出自李元湛之手,光是这么乍一看,都觉得十分养眼。上次她一心只想着确认李元湛的安好,从这幅字跟前来来回回数趟,竟一次都没有正眼瞧过。
仔细看去,上面写的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原来这拂尘居的名字是这么来的,没想到李元湛这样阴晴不定的人,还会喜欢如此明净祥和的句子。张天明走到李元湛对面,跟他一起坐在了熏炉旁的锦垫上。
手贴在熏炉外的铜罩上,张天明抬头看向李元湛:“你听没听过,有一句话叫: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李元湛正在开一坛椒柏酒,听到她这么说,拿酒坛的手顿了一下,旋即又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你就是尘埃。”
张天明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夺过李元湛手里的酒坛,咬牙切齿道:“那我下次不来了,省得你时时勤拂拭。”
李元湛又从架子上拿下一坛酒,淡淡道:“随你。”
张天明被他这么一说,莫名有点失落。是啊,本来他就没叫自己过来,她赖在这,一定已经很让他很厌烦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对他说下次不来了,下次,也许都没有下次了。
心里一阵烦躁,张天明抱起酒坛就喝了起来,太难喝了,又辛又涩。可她还是喝了好多,胃里难受总好过心里难受。她想起了合卺酒,他们俩连合卺酒都没喝过。
长夜漫漫,孟娘总算是说对了一句话,这夜果然漫长的要命。
漫长到一坛酒都空了,夜还没过去。
脑子好像脱离了控制,张天明开始变得神神叨叨,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见李元湛无奈地看着她。张天明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又碎碎念了一大堆,这个她有印象,她站起来的时候在碎碎念张大狼。讲到愤慨处,她手舞足蹈地就想去揍李元湛,然后,她记得她被熏炉绊到了,再然后,她把李元湛……扑倒……不……砸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