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夫人跟其他女宾在偏殿,更是连看都没看到。
宴会结束后,段然夫妇回到家。
段夫人在妆案前一层层地卸妆、卸钗、卸手镯。
“呯呯哐哐”地往盒子里摔,一肚子气地摔给段然听。
“我就说了让你不要买那个破珠子,死贵死贵,还跟别人送重了,吃力不讨好,这下好了,卫君根本就不记得我们是谁。”
段然往衣屏上挂着腰带,嘟囔道:“人家是国君,本来也不缺什么,你非要我去买贵的,还要独一无二,那夜明珠本是稀罕物,我哪知道那玉石行里有这么多?”
“罢了罢了,”段夫人砰地关上盒盖,“送都送出去了,好歹也是国君宴请,没丢面子就不错,也算是见了世面,诶,你见到那个韩子了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段然坐到榻边泡脚,挠挠头:“长得嘛,普普通通,长鼻方脸,个儿挺高的,胡须也浓密整齐,风度不错,毕竟是贵族,但听旁人说他是个口吃,不能道说,而善著书,我也没听他说几句,今天都是卫君说的多。”
段夫人哼了一声:“我看呐,就是因为文信侯走了,没人盖他的风头,正好韩子路过,他便想找个由头办宴,让人知道这里还有个卫国国君,不然别人一说濮阳,想到的只有吕氏,谁会注意到他卫君?”
段然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他也是真心尊重人才的,像韩非这种大才,颇得世人追捧,连秦王都对他赞誉有加,这样的人,到了哪里都不愁赏识,只可惜,呵呵,他韩王糊涂啊。”
“哟,”段夫人笑着瞧来一眼,“你何时还懂这些?他的文章你都看过了?”
段然笑了笑:“我看那些做什么,我又不治国,我连个青禾轩都治不了,唉,这辈子啊,就这么得了,反正祖宗的钱不愁灵儿的嫁妆。”
“哦,对了。”
段夫人神神秘秘地坐到他身边,小声道:“我今天啊,和夫人们聊了聊,有几家不错的,其中一个是魏国贵族,信陵君的侄子啊,他人在殿上,我在偏殿与他母亲说上了几句。
“这孩子二十出头,没配人家,走时魏夫人还带我瞧了一眼,那魏公子长得一表人才,白白净净的,斯文有礼,还是嫡长子,你说咱们灵儿要是嫁过去,那可就成贵族了呀,贵族家的主母呀。”
“唉,”段然叹了口气,擦擦脚,“信陵君就算了吧,风口浪尖的人,下场也不好,况且魏国都蔫巴了,他的侄子一家,估计是避难来的,来投奔卫君的,他们怎么也算是亲戚吧,落难贵族,人穷事多,要那个虚名有什么用?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苦的可是咱们灵儿。”
“你等等,我算算。”段夫人只听到了一句“亲戚”,就开始掰着手指,绞尽脑汁地理清关系:
“卫君是魏先王的女婿,魏先王又是信陵君的兄长,这个魏公子是信陵君的侄子,所以啊,魏公子的父亲是魏先王的一个小弟弟,哟,这么算来,这小公子倒和卫君同辈,得喊卫君一声姊丈哩,你说,我算的对不?”
段然想了想,点点头:“不错。”
段夫人舒坦地侧卧在榻上:“哎呀……咱们灵儿啊,生得这么漂亮,那可不就是要做贵族的命么?”
段然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端走脚盆。
他喜欢小富即安的日子,不想让女儿去攀什么权贵。
要知道,那些深宅大院儿里的弯弯绕绕可不比列国伐交来得省心。
但又怕寻常人家会委屈了她,供不起她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眼下段家没准也供不了几年了。
若是不把女儿嫁进大富大贵的人家,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今日有钱今日花。
段然晃晃脑袋,不去想这些烦心事。
把水盆往门外一放,一会儿阿月会来端走。
然后转身回屋,盯着卧在榻上扇罗扇的夫人。
她三十七八的年纪,面容犹俏,皮肤饱满光滑,身段匀称,依然保持着少妇风韵。
段然四十多了,还时常为之心动哩。
他嘿嘿嘿地爬上榻,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夫人啊,你今天可漂亮了。”
“哼,”段夫人媚笑着拍他一下,“老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