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手提长枪,策马扬鞭,一路直奔下山,最后停马于连山山谷的空地之间,就这样兀然出现在了那群肃甄骑兵的眼前。
他知道,此刻伊娄林和前往云山避难的中原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他决不能与对方纠结于生死搏杀,只有长久牵扯,才是最为合适的策略。
原本还有些悠然的肃甄骑兵见山林间忽然冒出一骑,高马长枪,毫无畏惧,顿时就警觉起来,挥舞着弯刀,一路杀上前去。
蹄声渐进,晚风呼扯.。
叶玄的双眼中冒着血红的光芒,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肃甄骑兵骑兵,在几近昏黑的天霾下,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右手紧紧握住了这一支沉沉的白缨枪,任凭身上的宽袖袍衫随风而舞,决然屹立于这一片天地之间,不退分毫。
而原本那一支沉甸甸的白缨枪,此刻拿在手中也忽然变得格外顺手,就好似小时候大哥手把手教授自己枪法时的那般轻盈……
一声怒喝,战马飞驰。
翎翎白缨在狂风中抱作一团,枪刃的寒光也仿佛化作地面上空一道凌厉向前的闪电,白色的身影避过时时划过的箭矢,直直劈向肃甄骑兵的人群中。
风驰电掣一般,枪刃呼鸣着刺过肃甄骑兵松散的阵型,仅一瞬之间,便已杀到了人群的最后方。
而随着缰绳拉扯,战马停步,叶玄回过身来,三个肃甄骑兵也从尚未稳住脚步的马背上跌落下来,血溅四方。
染血的银白枪刃映出叶玄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眸,目光死死的钉在了眼前这群尚未反应过来的肃甄骑兵身上。
不等对方的战马调转头来,叶玄再度提枪而出。
杀声震天,气势飞虹,如雷贯耳一般,吓得为首的那名肃甄骑兵手里的弯刀竟有些微微颤抖了。
闪亮的寒光再度划破人群,在一片避让的呼嚎声中穿梭而过,结果与方才如出一辙,两名肃甄兵士落下马去,皆是一击毙命。
但叶玄这次在冲破敌群后,并没有任何停留,而是奋力策马,径直向着连山南面的密林而去。
为首的肃甄兵士见罢,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重振士气后,便率着身后数十骑紧追而去。
叶玄扬鞭疾驰,飞来的箭矢一支一支插在他身后的泥土中,尽管也有些从他身旁疾掠而过,但这正是叶玄所期待的结果——带着这群肃甄兵士往南,尽可能的远离连山北坡。
叶玄一路疾驰,身后的肃甄兵士自是穷追不舍,被他牵引着,一路向南。
天色渐暗,冰寒的空气中,凝结的丝丝细雨开始飞落,慢慢浸湿了叶玄额前的零散发梢,汇聚成滴,混夹着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雨丝慢慢洗去了枪刃上的鲜血,再度在暗夜中露出那逼人的寒光来。
叶玄在心里盘算着时间,估计伊娄林带着难民差不多走出连山北坡后,便一扯缰绳,驾马钻进了满山密林之中。
仗着人多势众,肃甄兵士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也纷纷驾马紧随其后,杀进密林之中。
借着厚密的山林和昏暗的天色,叶玄一路疾驰,不到一刻钟,便在视野中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然而,寒夜肃煞,密林幽静,虽不见人,从后方传来的叫喊和吆喝声却依然清晰可辨。
天色已完全幽暗下来,山林间慢慢升腾起一股薄薄的雾霭来,也让他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叶玄料想那群桀骜狂怒的蛮夷应该不会就这么回去,于是心生一计,让战马独自向南,引着不明不白的肃甄兵士继续追赶,而自己则可以暂时先隐匿起来,待肃甄兵士过去之后,再去往云山与伊娄林和伊娄染汇合。
毕竟骑着马在密林中穿行动静太大,而且自己一时也不太可能完全甩掉这帮追兵。
叶玄跳下马来,奋力一挥鞭,战马吃痛,嘶鸣一声,随即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而叶玄也寻到了一个大树的断根处,藏匿其中,借着暗夜,顺利躲过了身后追来的肃甄兵士。
那阵喧嚣过去了良久,叶玄慢慢的探出头来,再没听到任何动静后,方才迈步出来,稍整衣衫,准备向云山的方向走去。
然而,叶玄没有想到的是,那匹马并未如他所料,一直向南跑下去,而是在疾行至一处山涧后,便停了下来。
而那群肃甄兵士追上后,不见叶玄的人,便又分兵折了回来。
也是在此时,恰巧撞见从大树断根后探出身来,准备向云山而去的叶玄。
叶玄正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呼啸,仿佛有什么利物划破空气,直向他飞射而来。
回头看去,一点寒光已在眼前,想要躲开,显然是来不及了。
叶玄浑身的血液顿时一凉,后背的冷汗乍然而出,双眼圆瞪,瞳孔极限放大,紧紧盯着这一点越来越近的寒芒,身体早已崩的僵直。
万幸,这支箭矢偏了分毫,从叶玄脸旁掠过,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后,笃然插在了他身后的泥土中。
薄薄雾色中,肃甄兵士的叫喊声再度响起,密林深处也越来越嘈杂,叶玄知道,自己的处境已是危机重重了。
薄雾被骤然冲散,一个手持弯刀的独孤兵士,骑着快马向叶玄杀来。
闪亮的寒刀横着挥向半空,而叶玄反应迅捷,一个仰身躲了过去,随后习惯性的回枪一刺,便传来一声惨哼,那肃甄骑兵落下马来。
叶玄来不及多想,立即追上还在向前飞驰的战马,抓紧马鞍后,一个翻身上马,奋力挥打着枪柄,战马一声嘶鸣,重新跃入雾色之中。
而此时,叶玄回头再望时,身后的其他肃甄骑兵距他已经很近了。
若此刻仍旧去往云山,那他无疑将会把身后的这一支肃甄兵士都引到伊娄部,这样子,不仅那里的难民百姓生死不保,就连伊娄部,都将被自己连累。
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