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伊娄林起身下床,披上雪袍,推开木窗,向窗外望去。
可随着窗子被“吱呀”一声的推开,那原本清晰可辨的悦耳音调却又戛然而止、没了踪迹,世界也随之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盈盈雪色,陪衬着北风呼啸。
无瑕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伊娄林柔美的脸颊上,映着她的肤色如玉般剔透,发丝晶莹,皓齿红唇,整个人好似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银色光辉一般圣洁无垢,只是那双灵灵闪闪的黑色眼眸中,仿佛仍然透露着一丝略感失落的神色。
曲声停了,来自何方,又去向何方了呢……
因为有过军营的历练,叶玄起的一般都比较早。
部落里仍旧是一片安静,连伊娄家的仆人们都还在睡梦中,整个院子只能听到竹叶在北风中的“莎莎”声。
叶玄因为心中烦沉,早早就醒来了,身着自己的一身劲装,提起长枪在院中舞动起来,连带着地上的积雪,也随着他的招式起起伏伏、挥挥洒洒。
想起昨日在洛阳城外看到的那一幕幕,叶玄就只觉胸中有股猛烈怒火在熊熊燃烧一般,令他不由得将手里的长枪握得更紧,一招一式也更加凶狠,透着杀气。
主房的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了,叶玄收起舞枪的动作,向出门来的伊娄染拱手施礼,道:“恩公早!”
伊娄染点头示意,虽然他刚刚在门后已经观察了叶玄一段时间,但此时他并不对叶玄的枪法评论什么,只是笑着道:“这天还没亮,小兄弟可比那闻鸡起舞的祖刘二人更为勤勉啊!”
“恩公过奖了,恩公也知道闻鸡起舞的故事?”
“怎会不知!”说着这话,伊娄染也不禁露出了崇拜赞叹的神色,道:“想当年,晋阳城下,刘琨将军一曲胡笳退数万匈奴大军,如此英雄豪杰,天下人怎会不知!”
然而,说着,伊娄染却又随即露出了惋惜哀凉的神色,接着道:“哎!奈何苍天无眼,致使英雄末路,一代英豪竟被奸人所害!”
对于伊娄染的这些话,叶玄自然是十分了解:
长安大战后,上将军刘琨率数千残军,杀出关中,一路辗转并州、冀州,投奔臣服于大晋的幽州慕容部,最后却被慕容嗣出卖,囚杀于蓟城,一代英豪至此陨落。
叶玄听到伊娄染的叹息,攥了攥拳头,并没有说话,但他的神色与伊娄染的惋惜哀凉不同,他的眼睛中有着极为愤怒的火焰,他的胸口有着一股想要将天下胡虏碎尸万段的强烈冲动,即便现在眼前的伊娄染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丝毫不能冲淡这种仇恨杀意。
听到院中有话语声,伊娄林也醒了过来,推窗见院中立着两人,于是披上雪袍,推开门扉,走了出来。
叶玄见侧房有响动,不禁转过眼去,却见伊娄林披着雪袍,正迈着轻盈的步伐,沿着木质走廊而来,而那白色的雪袍下,竟只穿着紧致轻薄的内衫。
内穿的衣衫紧紧贴着伊娄林的身体,在宽大的雪袍下勾勒出两条曼妙的曲线,同时露出勃颈处和脚踝小腿上那如玉般的雪白肌肤。
叶玄的脸刹时一红,别过眼去,不敢再看,侧低着头向出门而来的伊娄林拱手行过礼后,便急匆匆的回了伊娄染给自己安置的客房里,同时还怦然心动的暗自腹诽了一句:果然是胡人,不懂礼数!
伊娄林见叶玄神色怪异、行走匆忙,不禁疑惑的看向了伊娄染。
而伊娄染看了一眼伊娄林的着衣装束,也不由得的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解释道:“咱们塞外不讲究这些,可晋人有‘女训’一说的!你这模样,若按中原的礼数,除了家人外,是只能让自己夫君看到的!”
伊娄林听罢,蓦然一愣,浑身似被一股电流击中一般,有些酥麻,白嫩的面颊也瞬间红到了耳根,怀中就像抱了一只兔子一样,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反应过来后,她连忙将身上的雪袍裹得紧紧的,然后转过身去,迈着小碎步急急忙忙的向着自己的房间回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喃喃抱怨道:“晋人的讲究真是多!”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叶玄和伊娄林各自回屋,院中便只剩下了伊娄染一人,他看了看客房的房门,又看了看伊娄林紧闭的房门,轻轻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