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到了御花园,二人下车,在园中便逛着边说话。
“世人皆道公子风流倜傥,殊不知公子只是对她人太好。”
木恒微微颔首,“有时候,对别人太好就是对其他人不好。”
萤袖微怔,沉默了一会,“有理。”
马车驶到御花园,二人下车,那个公公已不见人影,想来应该是回去复命去了。
木恒往身后看去,双眼微微眯起。
尽管对方掩饰得极好,但又如何能瞒得过她?
那个太监看了自己一眼,而且为什么是那种……有些恶心的眼神?
她看向皇宫上空,阵法气息若影若现,想着这里对自己来说终究还是有些危险。
她知道刚才的那个太监修为不足为虑,只是城府太深,而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地方到处都是。但更值得注意的是这里还有修为极高的人族强者,虽然他们没有在看着这边,她隐藏得也很好,但这样的感觉还是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木林还没有成长起来,小黑龙伤还没完全好,而且很容易被人查出她去过丹青家,还带着山水令,她现在弱点很多,所以做事不像以前那般毫无顾忌。
而且她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做。
这样的小心翼翼,她很不喜欢。
“怎么了?萤袖似乎感觉到她心情的微妙变化,轻声问道。
木恒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也是个要操心的。
“没事。”
她走到水池边,没有看云,而是在看水,看水里簇拥着的美丽的锦鲤,心情渐静。
萤袖现在已经明白,每当木恒这样看着某样事物的时候,往往是在想着某些事情,沉默了会,向她问道:“姑娘可否收我为徒?”
“为何?”木恒没有感到惊讶,而是平静问道。
“总是想要为公子分担一二。”
木恒没有接话,却问道:“你喜欢舞?”
萤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问,微微一怔,“是。”
“那便舞。”
萤袖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喜欢思考谋略,那便不要学,她感到有些失落,“只是不知公子喜不喜欢。”
“这与他何干?”
萤袖知道她不懂这些,看着正阳殿的方向,神色黯然,“因为我想要他的喜欢……”
木恒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提起衣摆坐了下来,露出白皙小脚浸入池中。
萤袖见状很是震惊不解,心想,难道你一直没有穿鞋,还有这里是御花园,这个是御花园里的玉池,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地用来泡脚?
她知道宫里最是受宠的衡妃很是喜爱这里的锦鲤,亦亲自养着,怕被人看见,她赶忙要将木恒拉起,却看到她神情,不由顿住。
木恒神色清淡,看着那些鱼儿争相亲吻自己的脚。
画面不知为何很是美丽,很是美好。
“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很好看。”
木恒想起某个人,微微垂眸神色淡淡,“以前一直都是有的。”
一直都有?只是为何是以前?
“大胆!你们是哪个宫里的?”萤袖不知如何言语,待她再次反应过来时,便已听到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呵斥,但还不待她解释些什么,一道温柔似春风的声音便随之响起,“屏儿,不得无礼!”
前方花树下,站着一名淡雅宫装的女子,极白的肤,极红的唇,一张娇媚胜似百花盛开的脸,姿态柔弱美丽,如水一般盈盈。
萤袖微感心慌,知道对方就是宫里的衡妃娘娘,急忙行礼。
“免礼”。衡妃轻柔一笑。
萤袖抬头看向这名远近闻名的美丽女子,想到某些传闻,心中有着一种难言意味。
世人皆知,当今衡妃最出名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当年今天的蓁国皇帝为了出身卑微的她险些放弃皇位的传奇事迹,而自此很多人便认为衡妃是受到了先皇后留下的福泽,是先皇后为亲子选定的伴侣。
虽然知道这是极大的不敬,她还是看着对方,而后发现衡妃与木恒的眉有些相像,惊讶的回想起木恒还在泡着脚,转身要将木恒拉起。
木恒知道有人来了,扭头看向一名女子。
一名站在衡妃身旁,身着素色衣裳的面容普通的女子,在人群中不太起眼。
那些鱼儿刚才告诉她,她的名字叫着云昙。
云中白昙,一个很美的名字,只是昙花本应生长于土中,云中的昙花如何能够存活?
萤袖没有听到木恒的话,倒是感受她到视线,无奈心想,你不起来行礼也就罢了,怎还盯着另一个女子看?这样岂不是更加无礼?
似是感受到萤袖的无奈,木恒站了起来,脚上残余的水自然风干。
她没有点头,更没有行礼。
萤袖着急起来,想要向衡妃解释一些什么,却听衡妃向她说道:“那位姑娘不是宫里的人,不行礼也是不碍事的。”
萤袖闻言微感放心,想着圣上独宠衡妃一人也是有道理的。
衡妃本是贫民之身,却让蓁国如今的皇帝陛下对其一见钟情,即便是以靖王爷为首的群臣以天子怎可纳布衣为妃的理由联合上奏抗议,也不为所动,当时更是霸气至极地淡淡说道: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即便后来在群臣的压力下多纳了些妃子,后宫之中便也不只是有衡妃一人,但那些妃子却都不受宠。
木恒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但也知道一些。
即便如此,但说到行礼,她从来没有向谁行过礼。
衡妃秋水明眸落到木恒身上,发现对方的眉与自己的一样好看,想起圣上常常盯着她的眉看,不禁笑道:“想来我与两位姑娘也是有缘,不如一起去逛逛?”
萤袖恭敬应下。
“我脚疼。”木恒想起以前听过木林评价街市中互相看不对眼的一些妇人的一句话:三个女人一台戏,想着和这些人去游园没什么乐趣,神色不变地说道。
萤袖很是不解,心想,你之前不是还好好的?而且看上去哪里有脚疼的样子?
“那姑娘好生歇息,我留一人下来照顾姑娘。”衡妃知书达理,自然不会强求。
还没等她说完,木恒便再次看向那名素裳女子,“可以是她吗?”
如此毫不客气的态度让一旁萤袖不知如何是好,很是无奈。
“一会就可以。”
“也好。”衡妃微微一笑,旋即携着萤袖,背后跟着一众侍女往园中更深处走去。
云昙不知木恒为何指定要她陪着,却也不问,只是向她点点头,依旧安静地看着一座花盆,那里种着一束昙花。
清秋时节,结着一朵小花苞。
木恒也看着那朵花,她想了想,伸出手,淡淡绿色灵息汇聚于掌心,飘向那朵花苞。
似迎来细雨滋润,白瓣丝丝张开,绽出惊鸿般的美丽。
“可惜了。”云昙神情微异,声音如百灵鸟的轻唱,婉转好听,叹息一声。
本该是在夜里安静盛开的花,为何要她在这满是光明的时辰向他人展示自己潜藏的美丽?她抚摸着那朵百花,脸上现出惋惜与温柔,似夏荷上的露,如秋枫上的霜。
“不值得却也值得。”木恒淡淡说道,将白花摘下,递给云昙。
听到这些话的云昙似是想到了什么,震惊不解,“你……知道些什么?”
“这是你留下陪我的谢礼,可以别在发上,不会枯萎的。”木恒将花放在她的掌心,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商礼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她也就可以走了。
云昙在她身后微懵看着,而后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心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