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过神来，细想这法条，却是生出一种莫名的悲凉。

“五十年来……”

“人口总数，战亡，百分之六十……”

何其恐怖的数字。

结婚，不再仅仅是为了爱情，甚至根本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回归最原始的属性，繁衍后代。

“你……你可以找个自己喜欢的吧？”

任逍遥语气温柔了几分，静静看着她，轻声说道。

“呵……”

苏梦妮嘲笑，也不知是在笑谁，“你说的容易，你们男人当然好，爽就完了，我们呢？”

任逍遥：？？？

怪我喽！

“你不知道，我妈妈这辈子，过的有多苦。”

“她结过三次婚，第一任丈夫，死了，第二任丈夫，也死了，我亲爸，还死了。”

“我妈，一共生过七个孩子，六个哥哥，全死了。现在，只剩我和她。”

苏梦妮声音在颤抖，稚嫩清秀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惊恐之意。

任逍遥心底发凉，只觉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抬头看着那座夜空中美丽的城市，天空之城，灯火通明，犹如一颗璀璨的宝石般，纯洁无暇。

那是被无数的鲜血洗干净的。

任逍遥不由紧紧攥起拳头，第一次，有种融入这个世界的感觉。

肩膀沉甸甸的。

“任逍遥，我看不起你，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像个男人，上课睡觉，下课懒散，不写作业，不知奋斗为何物。”

“凭什么？凭什么？我爸爸和哥哥们辛辛苦苦保卫世界，你却像个蛀虫？”

苏梦妮泪崩了。

任逍遥沉默以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准确来说这不是自己的错，是身体原主的锅。

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任逍遥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首诗，是杜甫的，《兵车行》。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他轻声念叨，眼眶微酸。

任逍遥刚开始学这首诗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触，主要是为了做阅读理解，为了分数。

现在，方有种扎入灵魂之感。

初闻不知诗中意，再闻已是诗中人。

“你……”

苏梦妮品味着诗中的意思，眼睛不由瞪大。

“你……你写的？”

任逍遥默然，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啦，别太伤心了，我走啦，以后不偷懒啦。”

算是个小小的承诺吧。

吱呀一声。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苏瑾瑜走出来，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睛微微有点红，却是显得很淡定。

“你们聊完了没有？”

“妮妮，准备回家了。”

苏梦妮轻轻点头，朝母亲走去，牵起她的手。

母女俩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任逍遥在原地站着，站了好一会儿，看着她们的身影被黑暗吞噬，深吸口气，长吐出去。

再次看了一眼那座天空之城，任逍遥也迈进了黑暗之中。

……

……

“妮妮啊，你觉得，任逍遥这个孩子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不过，他好像成熟了一些。”

“呵，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妮妮呀，其实我们已经很幸福了，还活着，不是吗？既然活着，就高高兴兴的，活好每一天，你知道了吗？”

“嗯，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