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远处有人打马而来。
卫翕看的不甚清楚,只感觉一团火朝自己奔来。
一种,很温暖的错觉。
“嘶~好冷。”打个颤儿,卫翕手掌摩挲肩臂,才觉自己身上只穿了见薄薄的单衣。小腹温热,紧紧拥着宝石取暖。
“大爷”杨癸迎上去。
时荣皱眉,见卫翕赤足而立,单衣薄裳,“春寒料峭,郡主为何不添些衣裳?”语气似有不满。
灯烛辉煌,他见卫翕双脚沾了些许黄泥,冻的通红,眉头皱得越发厉害。
杨癸激灵,欲开口引卫翕去马车,时荣解下身上墨色斗篷,递给卫翕。
冷的厉害,卫翕伸手接过。尚有余温,披在身上暖暖的,“这位是?”卫翕眼带困惑,她从未在临安城见过此人。
宽大的斗篷将卫翕脖子以下牢牢笼住,有些长,拖了些许在地上。
“在下江陵时荣,见过郡主。”念及卫翕赤足,时荣引着她移步走到马车旁。
撩开幕布,女婢跪坐车厢内,等候多时。
女婢在马车内替卫翕梳洗,时荣站在车外,两人隔着幕布说话。
“可是士族时家?”时荣的姓让卫翕瞬间就联想到江陵的落魄士族,时家。
时荣低眉浅笑,“祖上显赫,传至我辈只是稍有名声的人家,再担不得士族之称。”
是了,丰朝无士族。
沉冗数百年的积弊,在丰朝太祖临安登基时,彻底跌进历史的洪流,随之奔腾而去。
换过衣裙,简单梳洗后,卫翕走下马车。
火势已被扑灭,断壁残垣,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看架势,短时间她是再住不得了。
见她沉吟不语,时荣出言提议。
“夜色荒凉,郡主不妨随我回荣枯斋暂且安置,等明日天亮再来料理。”
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又无落脚的地方,暂住荣枯斋成了她最佳的选择。
惊惶半夜,卫翕躺在床榻上睡意朦胧,却怎么也睡不着。
有预谋,纵火杀人,目标不是她。若目标是她,火应该从内院烧起。
那就只能是,阿典。
荣枯斋的守卫说,奴仆房的火势最大,他们进去时,房梁快塌了,阿典半个身子瘫在窗框下,窗棂掀开半掌宽,险险保住小命。
她每次出门都是阿典驾车,听说玉心提过,是他主动揽的驾车差事。
难道他另有所图……是在吸引着什么人?
当时她只道阿典不信她,想时时刻刻监视她,随他去,并未放在心上……
脑仁子抽疼,卫翕现下有些后悔。早就觉得阿典有猫腻,偏生自己死脑筋,没把他同双生子一起扔给齐兆,死命留着。
作孽啊!
这下引火上身,摆脱不得了。
她好后悔,作甚插手独孤穆清的死,他的生死与她何干?
不想让梦中之景成为现实,她早早挑人嫁了,脱离安乐侯府不就行了。
这次是阿典,那下一次会不会就是她?
独孤家的天家威严江河日下,他们连太子都敢设计谋害,更遑论她一小小郡主。
她好怕死,真的好怕好怕。
双手不禁合拢,圈住自己的脖子。
窒息、死亡、冰冷以及挣脱不去的黑暗与孤寂……
合上眼睛,久蓄的泪水决堤,滑过脸颊,没入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