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那、那是个男人。”一个带着彩漆面具的鬼魄把头伸进幕帘中,小声劝道。
因着我来自女子为尊的云深泽畔,又当了城主,大家都对女尊制度格外热忱,久而久之,鬼城也被渐渐同化成了云深泽畔的一份子,对待男子总是宽容些。
“男子又怎么了?”我一脚踹开他的鬼头,掀开幕帘,临临立在马车前头。
“在下是青山籍赏金猎人,子衿,无意叨扰城主尊驾,还请城主大人大量。”对面马车前也站着一人,墨发白衣,轻轻蹙着眉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他看着我,一脸歉意,像山川晚云,隔着烟雨婆娑的一眼。
世间居然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像完全一样的两片雪花一般令人惊奇。
不同的是,子衿着白衣,这是顾迟从来不会碰的颜色,顾迟只有玄色衣服,沉着内敛,又像翻涌的潮汐,从来不会失去温柔。
我又想起,那苍茫天地间的一抹墨色。
若不是那人正在云都指点江山,玩弄权势,我差点以为子衿会是他。
可他不是。
扶檀也探出头来,惊愕地看着那人,手紧紧抠住帘子。
我揉揉太阳穴,疲惫地摆了摆手,对车夫说道:“无妨。让他们通行。”我皱着眉头,深深看了子衿一眼,便把幕帘放下。
见了那人,我和扶檀脸色都很难看。
我猜,扶檀又要问我难不难过了。
可我是真的难过。
我勉强扯起嘴角,对他笑道:“无妨,无妨,他又不是顾迟,我不会在意的。”只是眼眶却红了。
可我怎会不在意?
曾相识相守七年,也曾共在无间地狱闯荡,我会不在意吗?我怎会不在意?
扶檀有些哀戚地看着我,我淡淡一笑,望向窗外。
我总觉得自己年龄尚小,见了子衿,我才发觉,自己是经历过那么多的。
马车一停靠,我便拉着扶檀手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