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林静萍都是下午才到公司，于是汤亦心拨通她的电话：“静萍姐，你现在在忙吗？有点事我想和你沟通一下。”电话那头的女声很温柔：“好的，我在外滩22号等你。”挂上电话，叫了车，汤亦心安排小伟将今天的会议都取消，便直奔外滩。

半个小时之后，她和林静萍已经一人一杯酒对坐着。白天的外滩不似夜晚那般妖娆，有着现代的喧嚣和岁月沉淀的质朴。坐在汤亦心对面的林静萍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妆容，神色疲惫却显得特别深沉平静。“这杯是澳洲的袋鼠，它不算特别，但是口感还不错。”林静萍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和汤亦心说着。汤亦心喝了一小口，开门见山对林静萍说了公司今天的状况：“静萍姐，你是打算卖掉公司吗？今天公司都在疯传这件事。”

林静萍定睛看着汤亦心，笑了笑：“你觉得我不该卖吗？”

汤亦心放下酒杯，认真地说道：“我不是觉得不应该卖，而是这家公司你付出了很多心血，现在发展越来越好，你做出卖它的决定，我很惊讶。”

林静萍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有藏不住的落寞：“我又何尝舍得，可是现在对我来说，有更重要的事。其实，卖公司这件事老唐提出来的。你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关注移民的事，事实上，不是我一个人要移民，而是我会和老唐一起移民过去。”老唐是林静萍的大学同学，两人在大学相恋，一毕业就结婚了。当年他们的爱情故事也在校园里引起轰动。原本老唐是大学的辅导员，林静萍是他的学生，两人一见钟情，为了步调一致，第二年老唐辞去辅导员的工作，转而在同一个学院读研。读书的时候，老唐是所有学生中最早一个到教室帮林静萍占位置，每天打好饭送到林静萍的寝室，避免她去食堂拥挤……老唐当年对林静萍的细心照顾，旁人看到都会觉得羡慕。大学里，两人就这么过了三年。毕业后双双来到上海，白手起家一路打拼，成就现在的大好光景。

“你们打算离开中国，到国外生活？”汤亦心大吃了一惊。

林静萍的手指无意识地顺着杯沿划着圈：“这些年，你们看我和老唐很美满，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不再为钱发愁。但实际上随着我们的事业越做越好，相聚却越来越少。前段时间，整整一个月，我们只在机场匆匆见了一次，喝一杯咖啡，又道别，各自出差飞行。偶尔相聚的时候，我们也是各自拿着电脑工作。后来有一天，老唐问我，我们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有多久没有好好拥抱了？我突然想不起上次我和他好好相处的情景。”顿了顿，林静萍继续说道：“两个月前，老唐找我聊了一次。他说他快觉得像和陌生人一起生活，我们很久都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小孩，没有可以回忆的东西。他说，他怕自己快不爱我了。尤其是他身边有了年轻的女孩不断对他表白，他怕自己有一天会背叛我。”

“静萍姐……”单身的汤亦心虽然没有经历这些，但是却也明白，城市越大，孤单的灵魂就越多，而很多人都是被社会推着走到金钱至上，感情反而成筹码的地步。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回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