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韶双手拖着笔杆有人高的大笔,沾着水,在自己铺来练字的石板上画着,身体随着大笔舞动。
雪卿站在颜韶后面,像条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
他向左走一步,她也跟着向左走一步;他向右走一步,她也跟着向右走一步。
颜韶作势向前,又停了下来,雪卿一个向前没有注意,身体撞在颜韶身上。
她捂着生疼的鼻子,疼得她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低着头,一直不敢说话。但是,还是等来她最不想听的那句话。
“好了!卿儿长大了,最乖啦,回自己房间去吧!”颜韶一手拄着笔,一手揉着雪卿的脑袋,又去拉她捂着鼻子的手,“撞疼了吧,我看看?”
“没事!卿儿先回去啦!”雪卿说着,转身就推门而出,又帮他把门关好。
“嗯!不错!长大了,懂事了。”颜韶放下大笔,坐在一侧,拿起一个雪卿之前送来的水果,“卡擦”咬了一口。
他就像一个家有幼女初长成的老父亲,对于孩子的成长,喜忧参半。
小不点长大了,可以不需要他的庇护了,可又有些怀念小棉袄的贴心。
子时末,颜韶收拾一番,准备上床歇息。
躺在床上,看着一侧的空空玉枕,没有了那个人的体温,没有了那个人的呼吸声,没有那个人的胡闹和梦呓,房间实在太过安静。
回想这四年半,每天都呆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床同憩,同修炼,不曾分离过。
雏鸟长大,终要离巢。世事无常,没有谁能永远守在谁的身边!
我在,为你披荆斩棘,为你遮风挡雨;我不在,愿你迎着风雪,仍傲然绽放。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少了一个人,这平衡就像被打破了,心也不平静了。
憋了半个时辰,实在睡不着,试着用呼吸吐呐来让自己放松入眠,依然徒劳,甚是烦躁。
这是他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幼时离家,少时离师,难受过,但不会像现在这般失落,心里像是被谁挖走了一块。
睡不着,索性起来做点什么。起身站到房右侧,就听得隔壁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
他试着用神识去沟通雪卿,没有人回应,低低的啜泣声还是没有停止。
颜韶急急忙忙走到她房门前,推门进去,穿过外间来到里间。
只见粉色床幔内,一个身影蜷缩个在床的一角,身子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嘴里还含含糊糊的喊着什么,听不清楚,哭得很是伤心。
他赶紧拉开床幔,坐在床边,输了一些灵力进入雪卿体内。见她慢慢放松下来,他才近身,
裹着绿色灵力的右手轻轻的揉着雪卿的头。当初阁老说,让他试试用精神力给雪卿调节养神,抑制她的犯病,没有什么用。
反而是每次雪卿被梦魇缠住的时候,输入一些自己的灵力,可以让她放松下来,助她脱离梦魇。
“哥!”挣脱梦魇,雪卿醒来,朝颜韶喊到。
“卿儿感觉不到有人靠近吗?这多危险!”颜韶拿出一张手绢,一边轻轻擦着她脸上泪痕,一边责备着。
“卿儿知道是哥!不然那门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进来的。”雪卿眼角挂着泪,嘴角却是微扬,哥还是在乎自己的。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知道保护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里可不是陇山,要警醒一些。”颜韶嘱咐着。
“知道了,哥!”
颜韶帮雪卿整理一下,就躺在她一侧,拉着她,把她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嘴唇贴着她的发丝。
“卿儿,哥错了!是哥迂腐啦!以后都不会再提分房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