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辉煌的宫殿内,一间偏室里,一个白发披肩的男人在地上写字,写好的纸张到处飘飞,最后纸张自己落于书桌一处,堆叠起来。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也在一旁练字,以清水为墨,以白玉石铺成的地面为纸,执一支笔杆比他略高的粗豪,写着一个字,道。
写完左边,右边的水渍便干了,又从右边开始写。六百字,少年今天的练字功课便是完成了。
他看着自己刚写完还没有干掉的“道”字,又看了看师父正在写的“命”字。
师父的字,笔锋看似细腻圆滑,实则暗藏千秋。每一笔,都像是一个精彩的世界,引人注目,多看几眼,仿佛就要被吸进去。
少年停下来,专注的看着师父写字。直到木桌上,用过的纸张堆得高高的。
“师父,您今天已经写了998个字啦!”
少年把手中抓到的一张纸放在桌上,那一堆都是师父今天写的,都是一个字,命。
那白发男人没有说话,继续挥着手中的笔,看是潇洒却有些滞涩的写下又一个“命”字。
写完后,盯着纸张上的字看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跟少年说话。
“本想着,等你的事情处理完毕,便把她接上山来。奈何苦寻多年,无果。看来有些事情,是命,旁人是无法干预的。”
“韶儿,福兮祸兮!既然是命中注定,那你收拾收拾,下山去吧!”男人看着男孩的眼光有些不舍和担忧。
“师父,徒儿不懂!”
字面上的懂了,但师父要表达的意思他没有听懂。
“乖孩子!真是实诚!不过这次得你自己去寻求答案啦!为师,也不懂!”
男人说着摸了摸小徒弟的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路始终还是要自己去走的。
“有一女孩,现今五岁,和你一样是七月七日卯时出生,你得找到她!”
男人说着向一扇窗前走去,透过竹帘,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有看。
“师父,要带她回飞云峰吗?”男孩看着师父的背影问道。
“不用了!这些年,你读诗书万卷,该行道路万里啦!
这些东西你拿着,这是我和你几位师兄师姐给你防身用的。你不用跟他们道别了,收拾好就直接下山吧!
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就先不要回飞云峰了!”
师父回头扔给男孩一枚玉质手镯。
师父,徒儿还是个孩子啊?
师父,徒儿才十岁,还要照顾一个五岁的孩子吗?
少年有一些懵懂和伤心,不知道是因为即将一个人面对未知,还是因为师父的第一次突如其来的狠心。
“你是去历练成长的!怕你在外面野惯了,还不想回我这清净的飞云峰了呢!记住,财不外露,万事小心。去吧!”
男人说完手一挥,只见男孩消失在偏室里,身体出现在宫殿正门处。
“她是你的结,也是你的劫!她圆满你就圆满!她就是你的命啊……为师,等你回来!”
男人在少年消失后,一个人喃喃的说道。
“师父!师父!师父……”少年敲打着宫殿的大门,嘶声竭力的喊着,门始终没有开。
“师父,您还没有告诉我,人在何洲何郡,姓甚名谁啊?”
“师父,您还没有告诉我,要怎样,事情才叫结束啊?”
少年叫着喊着这个待他如亲子的男人,等了一柱香的时间,门还是没有开。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衣服和头发,跪在门口,朝着殿内,“咚!咚!咚”,磕了三个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他便是颜韶,是菡潇真人七年前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将他收入门下,为其座下第六弟子。
颜韶体质特殊,还没有修行的时候,身体便能自行吸收天气灵气。
按说没有开始修行之人是不能吸收灵气的,遑论储藏灵气,但是颜韶就是这样的一个奇葩。
但是修行打坐这么些年,他硬是没有引气入体成功。那源源不断的灵气进入他的体内,就是不会在丹田聚集。
两年了,一个极品灵根不能引气入体,菡潇真人利用精神力在他体内来回查探了几次,依然没有发现异样。
菡潇真人这才为他卜了一卦,卦象犹如乌云蔽日,看得不甚清楚,却也有些收获。
但菡潇真人像是不甘心似的,想借一些外物,帮助颜韶走上修仙之路。东跑西颠几年,他今天终于放下执念,放他下山。
雄鹰就该翱翔高空,而不是拘于一角。虽然还是一只雏鹰,但不历风雨,如何成长。
乌龟超过了兔子,那是因为各走各路。
自己的路,自己去走,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颜韶撑着伞穿过无人的大街,雨已停,红日已穿透云雾,温暖的阳光洒遍街道。
他来到无人处,手指掐诀,伞无雨,靴无水,衣角干净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