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痕怔怔地看着面前暴露在阳光下的那张清丽绝俗的面孔，少女的脸上只施了浅浅的一层薄粉，入眼的肌肤就像上好的羊脂玉，白皙而无暇。

她的双颊似乎是因为生气而浮上了淡淡的一抹潮红，就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的，明艳动人。

没有了面具遮挡的双眸如今便可以看得真切了，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如沁过水般的，顾盼之间恍若有光华流转。

只见那双剪水秋瞳中闪过了一秒的怔愣，便猛地变了颜色，那几乎要令人窒息般的冷只一瞬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让她的眼神似结了一层薄冰。

少女玉指如葱，红色的广袖轻动，她飞快地从袖间摸出了一面一模一样的金色缠枝牡丹纹面具，迅速地覆在了自己的脸上，遮住了那一张恍若天人般的容貌。

这一切动作都发生得极快，流畅得似乎经过了无数次的排练，当古墨大师才反应过来时，那面制作精美的金色缠枝纹面具已经重新覆在君灵鸢的脸上了，他只来得及看见了一双寒冰般的黑色眸子，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面具下的容颜。

但萧若痕无疑是看清了的，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隐藏在金色缠枝纹面具下的是怎样一副美得几乎让这天地都失了颜色的容颜，最重要的是……

那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完全陌生的面孔。

“光天化日下毫不犹豫地掀开一位女子的面具，这便是四皇子为人处事的方式？”

君灵鸢冷冷地开了口，语气冷得像千年冰山上的寒冰。

她无疑是有些薄怒的，毕竟无论换做谁被人这般无礼地掀开面具，心情都难免会有些不美，更何况是一位女子了。

但此刻的君灵鸢其实并没有真正气到要和萧若痕撕破脸的境界，可如今的她扮演的可是一位天性冷淡的医者，自然要做出与身份相符的事情来，她的语气便只有越来越冷酷才好。

“在下……”

萧若痕也压根没想到这面具下的面孔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张脸，方才脸上的笃定在这一瞬也被难以抑制的慌乱所取代。萧若痕一时间有些无措，他只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维持不住脸上那万年不变的笑意，不禁有些讪讪。

他只失态了一瞬，忽的便垂下了头，淡蓝色的衣袖被力道带起，他的双手举在身前，轻轻交叠，庄重地向君灵鸢作了一揖，温和如玉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他认真地开口道歉：

“方才的一切都是在下过于无礼，在下愿意满足姑娘一个条件作为补偿，若痕真诚地希望姑娘能原谅在下的过失。”

说罢，他依旧维持着作揖的模样，丝毫没有动弹，似乎不得到君灵鸢的原谅，他便不会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