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学一事早在年前便筹备妥当,端月过后便正式开学,既然卫昀曾求过的,卫昱洵心里再不耐也还是拉了周扈过去给他撑场面,他们兵法多是家学,父亲或者祖父想到哪里便讲到哪里,许多更是读以往战例悟出来的,哪日边关又有战事便说上几句,权当考校来。
于是当下洛城里最出名的少年将军在上面讲着,一群南北军士卒在底下睡了一半,另一半则是一头雾水,凭着心里对卫公子那份实打实的崇敬硬往下听。
田横在外面听了几回,大摇其头:“卫公子或者真是名将,只是讲起来未免太没条理。”
卫昀倒是每日都来这里,他將朝颜翎也送到了这里,跟着同是让他求来的平决明学医,那边屋里一多半都是百姓家孩子,闹起来连平决明也压制不住,卫昀与千承、离秋日日佩刀过去才能镇住,几日过去,孩子们医术没什么长进,反倒將他医术磨砺得愈发精进。
平决明叹道:“卫杀你果然是最有长进的,从前在陇右时你问诊至多值一碗白薄酒,现在已经值两碗椒酒了,不若你辞了官跟家父学医也好,保你日后也家财万贯。”
千承与离秋在一边捂嘴偷笑。
田横在另一边与他那些幽来的朋友们教饲马之术,也引得洛城周边不少贩马者专来学习,田横收徒不拘一格,对他们也只一点要求:“好马只准卖与官府。”
刘姮那里也不好过,他一门心思寻觅良师,引得洛城养士的世族里多半都不敢见他,剩下小半也是看在冀州侯面子上略见一见他,人是断不肯给的。
如此折腾了两月终于见些成效,刘姮更在二月末將晋云也拉了过来,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总之晋小将军与便宜哥哥和周小将军在学宫里轮流执教,鲜有碰面的时候,倒也相安无事。
离三月三还有几日卫昀便已与几位哥哥都打了招呼,卫昱洵常在津山打猎,知道不少好去处,上巳那日时少们便带着各自兄弟浩浩荡荡几十人都杀了过去,刘姮这个买酒的坐在马上直呼心疼。
一行人胡乱坐下,大都武将世家,流觞曲水也没文人那样雅致,凡饮酒的或者舞剑或者高歌,周廷大抚其掌直呼痛快。
卫昀本以为他会带周四娘出来的,低声问道:“怎么不见舍妹跟着?往常这种热闹事可是少不了她的。”
“她现下忙着看书呢,哪有功夫出来。”
“什么书这样好看,连节也不过了。”
说到这周廷愤愤道:“若是什么正经书也便罢了,整日闷在房里看什么杂书,翻看一看尽是讲男女情爱的东西,哪有卖这种书的道理!”
“小公子这就不懂了,姑娘家的,你还要让她整日读兵书学兵法?不正该看这些书。”
田横一友人道,“她们女孩儿就爱看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不光如此,且情节越跌宕起伏、催人泪下,看的人越多呢!”
周廷无奈:“不求她男人一样读兵法策论,也该看看歌赋一类,长些见识也好,原本多爽朗的性子,现如今整天伤春悲秋,我可没这样的妹妹!”
卫昱洵从前面过来,咳了一声:“阿廷,哪有这样在外面说自家妹妹的,不过这一两日爱看罢了,过几日又去看别的了,何须放在心上。”
边上几人也都劝他莫要上心,说姑娘们本该如此,爱好什么都是一时的,即便没有才学,只要过得痛快便是,总归他淮安周氏养得起自家小姐。
周廷听了心里更烦躁,拉着卫昀:“哥哥你敢与我赌?洛城里看这些书的何止我家四娘,不信你回去看看,令妹阿婵必然也看着呢!”
“你赌多少?”
“一百钱,敢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