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金雕看起来并不急,说道:“这个嘛,你可要感谢你的新娘子了!嘿嘿,公孙十三雄心勃勃,早想摆脱飞鹰堡束缚,数日前送信给你们时,暗地里又送了一封信给我,说你新娘子具备无与伦比的美貌,皇上见了必起占有之欲,要我借此去怂恿皇上动手……”
“原来你们两个早暗中勾结了!”安弃文额头冒出冷汗,“结果等到今天早上那姓朱的亲眼见到梅姑娘,果然美丽冠绝天下,便什么都顾不得了,是不是!”
“正是如此!”孟金雕又打了个哈哈,“所以,我这大内总管也可说是由大美人赐予的!”
梅寒香绝未想到自己的美貌竟然沦为公孙龙谋反、孟金雕上爬的工具,禁不住又惊又怒,拉住叶思秋的手都颤抖起来。
她当然还记得,数月前鹰王也曾谋划抓她献给朱友贞,好实现他那勃勃野心,却没想到他碍于儿子情感未出手,他两个得力手下倒把这“美人计”有板有眼、道道地地地玩出来了!
心念转动间,孟金雕率领的千军万马后面忽然传来一个高亢的喊声:“皇上驾到!”
那些士兵忙向两侧分散开让出一条道来。呼喝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片刻后,梁帝在十几名近身侍卫簇拥下,出现在所有人眼前。顿时间,南大门上空响彻了“皇上万岁”的叫喊声,其势直如山呼海啸般震天撼地。
梁帝紧紧盯着隐在叶思秋身后的梅寒香,高声叫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逃得出朕的手掌心吗!”
这个时候,生死也无从选择了。叶思秋冷笑道:“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姓朱的,天下还有那么多藩王,你在坐井观天吗!”
梁帝脸红了一下,道:“那又如何?以朕之眼光及手段,消灭各路藩王一统天下,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
“就凭你?”叶思秋毫不客气地抢白道,“你这皇位屁股还没坐热,就把能征善战的鹰王给毒害了,如此昏庸无道,还想君临天下,那不是白日做梦、自欺欺人吗!”
梁帝颜面扫地,恼羞成怒,喝道:“也行啊,朕就是昏庸无道了又怎样!现在……”一只手举起来,像是要命令士兵放箭,但看了梅寒香一眼,口气又软下来,叫道:“梅姑娘,你站出来吧,朕有话和你说!”
梅寒香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你有话直说好了!”
梁帝道:“那好,你到朕这边来,朕只杀他们两个反贼,朕不杀你……不但不杀你,朕还可以把全天下都给你!”
他和数月前李存勖一个样,发动千军万马,再以荣华富贵做诱饵,只不过是为了夺取一名美貌姑娘而来。但他比李存勖还无耻,因为在这之前,他觊觎的对象别说和他有什么交集,简直连话都说过两句。
梅寒香暗咬银牙,说道:“皇上,江湖时有传闻,说六七年前有一个叫朱三公子的,曾到我们吴越杭州城去,不知皇上可听说过这回事没有?”
梁帝不知梅寒香何意,又一心想讨好她,直言道:“没错,前朝天佑三年,朕的确曾到杭州去游玩,那又怎样?”
“哦,原来那朱三公子是皇上啊!”梅寒香故作恍然大悟,接着提高声调叫道,“小女子听说,皇上在一家叫悦宾酒楼的地方看中一名绝色美人,对她百般献媚,结果却没想到那绝色美人当皇上狗屁不如,当众扇了皇上你七八个耳光这件事,是真的吧!”
梁帝没想到梅寒香会把他当年丑事当着数万士兵抖出来,气得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颤抖着抬起手,叫道:“你……你……”
梅寒香却又冷笑道:“只是小女子还真想不到,一个大男人如此丢人现眼,竟然还贼心不死,到现在一看见长得好看的姑娘,又像癞蛤蟆那样妄想吃天鹅肉,说来真是可耻可悲可笑到极点了!”
这后面几句话,比当年被当众扇耳光还令梁帝难堪十倍。急怒攻心之下,他一口气噎在胸口,差点气晕倒掉。其实梅寒香本非尖酸刻薄的女子,只是一来她早已决心和心上人共赴黄泉,毫无惧意,二来见叶思秋骂得痛快,也跟着出一口胸中恶气。
梁帝缓过气后,挥手怒喝道:“来呀,众将士听令,把这三名反贼乱箭射死!”
叶思秋脸色微微一变,喝道:“且慢!”
梁帝叫道:“你还有何话说?”
叶思秋环视周围一眼,见所有士兵都已弯弓搭箭对准己方三人,只要梁帝一声令下,他们身手就算再出神入化,顷刻间也要变成三只刺猬,于是心底下不再犹豫,叫道:“姓朱的,待我和同伴说几句话,你再杀我们吧!”
梁帝暗忖道:“就这样杀了绝世美人,终是可惜……对了,她辱朕太甚,如果能把她活捉到手,朕大可玩弄她个够,再杀了她解恨不迟!”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口中却冷笑道:“也行啊,朕倒要听听,反贼还能说出什么污言秽语来污蔑朕!”
此时,汴州上空蓝天一碧,白云悠悠,清爽的秋风携带着满满的果实甘甜之香,丝丝地拂过树梢,拂过在场所有人的鼻端。叶思秋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过身和梅寒香面对面,紧紧注视着她美丽清澈的眼睛,高声呼喊道:“寒香,我的确永远忘不掉花姐姐,可是你愿意做我心中第二个永远忘不掉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