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松院内,顾初悦顾初梦姐妹二人同坐在嫡夫人身侧看书写字,下人进了贡茶来。
嫡夫人边给顾初悦剥橘子,便耷拉着眼皮道:“后日你便去教蕊丫头礼仪,要她多跪些时辰,还有,贵女相见的会面礼仪你也别都教给她,教她几处错的。到时候让她在贵女宴丢脸。”
顾初梦正低着头写字,窗子开着,轻风微微地吹了进来,吹得她额前的刘海轻动,宣纸上的宣粉香味也扑了起来。
顾初梦抬起头,歪着脑袋看她娘亲,天真道:“娘,为什么要宝絮姑姑故意教蕊妹错的礼仪啊。她是我们的妹妹,她丢脸了,我们不也跟着丢脸吗?”
“傻梦儿。”顾初悦伸出纤细粉嫩的手在顾初梦脖子后摸了摸,笑道:“傻梦儿,谁和她是姐妹。咱们才是亲姐妹。蕊妹是庶出,是侧室姨娘生的,与咱们同父异母,是分走我们父亲的人。我们俩才是同父同母的好姐妹呢!”
顾初悦又道:“嫡出尊贵于庶出。庶出丢脸旁人只会说咱们府的庶出不懂礼仪规矩,可不会说咱们这些嫡出。再说有顾初蕊这个丢人的东西在,岂不更衬托得咱们知书达礼了。”
顾初梦似懂非懂地看着顾初悦,嫡夫人正要开口,只听外头仆妇急匆匆地趋步进来,跪下叩头道:“夫人,寒柳阁出事了。”
“出事了!”嫡夫人顿住了剥橘子的手,低头看着仆妇,不可置信道:“柳姨娘跟我暗地里拆了多少次招,她可不是好欺负的。她的寒柳阁能出什么事?”
宝絮也急道:“是不是咱们的人往寒柳阁里头放悦丫头的东西,被发现了?是咱们的人出事了?”
“不是。”仆妇摇摇头,道:“是允儿死了。咱们的人往寒柳阁的允儿屋子里放了一支悦小姐的钗子,然后逼问柳姨娘,说她屋子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偷了悦小姐东西。谁料允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受了二十板子还走得动路,竟然冲了过来,跟咱们的人对峙,后来为了自证清白,就撞柱子死了。现在柳姨娘又哭又闹,说我们逼死了她的心腹。说要见官给个公道,还要咱们的人以命偿命。”
“荒唐!”嫡夫人拍案而起,满脸怒容,“见官?她是不是疯了!老爷与宰相一向不睦。安宰相恨不得到处抓老爷的把柄好弹劾老爷。她这个时候想去报官,让外头知道我顾府死了下人,还是被逼死的,那老爷的前途还要不要了?她简直是个疯子!”
“宝絮!”嫡夫人喝了一声,“跟我去寒柳阁。”
顾初悦顾初梦闻言立刻道:“娘,我也要去!我们不能让柳姨娘欺负了您。”
嫡夫人转头看了两个女儿一眼,随机点点头道:“也好。让你们瞧瞧娘是怎么压制这些目无嫡尊的侧室的。日后你们嫁人做了嫡夫人,也要记得这一天。学着娘这样压着这帮无法无天的庶出。”
两个女儿跟着母亲一同往寒柳阁走来,走了不多久,便听到了寒柳阁里头传出来的喧哗声。
“蕊妹,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蕊烟阁里头,顾初寒看着顾初蕊绣花的手,轻笑道:“似乎是寒柳阁里头传来的呢。”
寒柳阁与蕊烟阁不过隔着一个窄窄的穿廊。
寒柳阁里头的吵闹声,蕊烟阁这里早就听到了。
只不过阮姨娘一向是不干己事不开口的,而且她也没有开口的底气。寒柳阁里头的人不好相与,嫡夫人更不好相与。她去了,帮谁都是错,要是谁都不帮,就干站着看好戏,那必定得被柳姨娘与嫡夫人一起记恨着,所以她只能装作是失聪了,假装听不见外头被风送进来的声音,一个人闭着眼喝茶念静心咒。
倒是顾初寒见阮姨娘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忍不住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