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摇，嫡夫人伸手抚摸身上人的轮廓，随即从纱帐后头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来，摸到了一方绣帕，便拿进来，在顾孟志的脸上擦了擦，擦掉了他脸上的汗珠。

顾孟志猛地伸手握住了嫡夫人手内的帕子，轻笑道：“夫人瞧这帕子上的绣工如何？”

嫡夫人嘤咛一笑，展眼望了望这绣帕，只觉熟悉，又细望这绣工，的确疏密得当，针脚绵细，便不自觉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这帕子果然好看。不过这是女人帕子，你从何处得来?”

顾孟志便笑道：“这自然是蕊丫头绣的那块帕子。你瞧她的绣工这样出色，日后京城的贵女宴，你也带她过去吧。”

听说是顾初蕊的，嫡夫人登时变色，柳叶眉一挑，才要啐他，随即又含笑道：“是啊，漂亮是漂亮呢，原来是蕊丫头秀的那方帕子。宴上没好好看，现在才觉得果然好绣工。只不过，贵女宴么，平日里没有特例，皆是嫡出参加，这庶出带过去，旁人难免笑话我溺爱这些庶出的了。还是再说吧。“

顾孟志还要说话，嫡夫人便笑道：”你急什么，她又不急着出嫁，急着去贵女宴做什么，小小年纪叫那些公子哥儿瞧了，不怕被惦记么？“

嫡夫人又勾长脖子，贴着顾孟志耳朵轻笑道：”这么方帕子，这般好的技艺，急着去贵女宴抛头露脸，倒像是嫁不出去上赶着给人瞧似的。别急着去贵女宴了，且先学些参宴礼仪，免得去了礼仪粗疏再丢了脸，平白糟蹋了这番好绣工。“

顾孟志闻言低了头，笑了笑，”那蕊丫头学礼仪的事儿，且麻烦夫人了。“

嫡夫人眼波一荡，对着顾孟志含笑道：”那是自然，我到底是南安侯嫡女，自幼出入深宫，身边的嬷嬷都是熟知礼仪的，我明儿便叫宝絮亲自调教蕊丫头礼仪。“

”只是···“嫡夫人翻身一笑，丹唇轻吐：”这阮姨娘是一向护娃的，蕊丫头学礼仪，自然是要整日下跪屈膝参拜，那是何等劳累，蕊丫头娇嫩，要是累的哭哭啼啼的，阮姨娘那个小心眼儿又要怀疑我故意欺负蕊丫头了。“

嫡夫人说着说着，便自觉委屈，叹口气，道：”当年寒丫头的生母死了，府里竟有流言蜚语，说是我治死了寒丫头的生母。这是何等的用心！都说寒丫头的生母那一胎是个男胎，我自然也喜欢，咱们顾府有了男孩子，怎么还舍得下毒手。“

顾孟志被嫡夫人这样勾起往事，便蹙蹙眉道：”这些年，委实委屈你了，你为了治理顾府，当真是承受了太多太多，蕊丫头一心想要去贵女宴见识，那么学些礼仪，受些苦，那是应当的，阮姨娘要是怕她受苦，我一定教训她。“

嫡夫人这才浅浅一笑。

夜深，各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