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嫡夫人请了安,顾初寒便从秋思阁走了出去,不似往日那般等众姊妹走了,自己才畏畏缩缩地最后走。
请安时,顾初俏一如既往地刀子嘴,对顾初寒品头论足,顾初寒只做未闻。
听了顾初俏两世的刻毒话,方才几句话,又算得了什么。
顾初寒扶着宝珍宝珠二人的手回了寒烟阁。
寒烟阁内。
“宝珍,咱们出府吧。”顾初寒看着宝珍宝珠二人道:“昨夜我梦见了母亲,她的手抚着我,跟我哀哀泣泪,说她饿又冷,让我烧些银元宝给她。”
宝珍闻言,便想了想道:”小姐您尚未及笄,怎能出府呢?咱们府里的规矩,未及笄的小姐不得出府。不如,您将要买的物品告诉奴婢,奴婢去吧。“
顾初寒便摇摇头,道:”这怎么能行,我已经多年不曾去庄子上亲自拜祭母亲了,这次母亲托梦,我是必须去的了。否则,怎么是为人女的孝道呢。“
”只是,小姐您出府必然会被看院门的小厮知道,到时候回给夫人知道了,夫人必定生气,罚小姐抄写家规便算了,要是被三小姐的嘴一数落,那当真是·······“宝珠说着说着便住嘴了。
顾初寒知道她也怕三小姐顾初俏的那片嘴,若自己当真出府了,顾初俏两片嘴唇一上一下,自己便定会被刻薄成是一个不安本分,放荡无耻的女子,说不定才六岁的自己,便会被顾初俏说成是会情郎去了。
不过,倒也可以拿顾初俏当一个挡箭牌,顾初寒看着宝珠,道:”好宝珠,你说的对,小姐我当真不能这样出府,不如,咱俩换套行头,你装成我的样子在阁子里坐着,我与宝珍穿着丫鬟服出去?“
”啊?这······“
见宝珠迟疑,顾初寒又劝说道:“咱这寒烟阁一向幽僻,往日里没一个姊妹会主动来探望我,你便是装成是我在这里,也没人发觉。”
顾初寒活了两世,当然记得清楚,这两世里头,其余姊妹鲜少有主动来自己的寒烟阁里玩的。简直就是同在屋檐下,相隔十万里,除去必要的生辰日,节日,几乎是老死不相见面的状态了。
故而对自己溜出去不被人发现也很有把握。
宝珠觉得小姐说的有些道理,更何况这是小姐一番孝心,便点点头,道:“行。”
不到一刻钟,顾初寒便换了丫鬟衣服,在宝珍的陪同下,一同绕廊转院,来到了顾府侧门。顾府的规矩,主子走正门,奴才走侧门。
这守侧门的几个嬷嬷从未进过内院,故而不曾见过顾初寒,见她穿着丫鬟服,便放她走了。
来到了大街上,顾初寒便拉着宝珍道:“宝珍,你说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你又长得颇有姿色,要是被歹人觊觎可如何是好?那倒不如,咱们一起去买一套男装吧,这样也方便。”
宝珍拿出袖子里的碎银子数了数,有些为难:“小姐,咱们每月的月钱也就一两二钱银子,奴婢今儿只带了十两,还是平日节省下来的,雇马车去庄子要一两,买银元宝又是好几两,雇马车回来还要一两,还要拿出一两给守门嬷嬷吃酒。”
宝珍越说声音越低,她觉得小姐太可怜了,其它的庶出小姐大手大脚,自己的小姐却连亲自祭拜姨娘都要精打细算。
“算了算了算了。“顾初寒小手摆摆,示意宝珍住嘴,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银亮亮的一头镶嵌着碧玉的簪子出来,递给宝珍道:”咱去把这簪子当了,不就有钱了吗?“
宝珍惊讶得榴唇大开,道:“这可是嫡夫人赏的纯银嵌碧玉簪啊。小姐您,您要当掉它?被夫人发现,会不会被责罚啊?”
什么赏?又不是只赏给她一个人,要是只赏给她一个人,她还不敢要呢!
顾初寒哼了一声,道:“胆子大一点嘛宝珍,我到底是顾府的小姐,不就是丢了一根簪子嘛,她还能为了一根簪子打死我嘛!”
“再说了。”顾初寒道:“我丢了这簪子,相当于给嫡夫人一个机会,一个博得厚待庶出的美名的好机会啊!这簪子丢了,她非但不会怪我,还会给我一根更好的簪子,你信吗?“
宝珍被顾初寒自信的气势征服,不自觉地点头。
顾初寒便手指一家当铺,道:”就它了。“
活了两世,对这条街上的当铺还是比较清楚的。这家木鱼当铺乃是本朝一僧人所设,本着济世救人的胸怀,凡是穷人来典当,伙计必然会再所当物品的原价之上,再多赠几两银子。
当然,开设这当铺的僧人也不是普通人,而是京城一个富公子的堂弟,看破人生之后皈依佛门所设,身在红尘时,便是富家一半家产的继承人,皈依方外后,便设了此当铺,以期更好地救济大众。
且说顾初寒带着宝珍进了当铺,那伙计果然给出了双倍的价钱。
本来这簪子顶多一百两,等出来时,顾初寒袖子里已经多了两片银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