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的主人是一名头发灰白的老头，身材佝偻，脸上的沟壑深邃，眼眸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感。老头穿着破旧的囚服，倚靠在金属栅栏上，正仔细的看着他。

“姓黄的，和你是什么关系？”

没等李尔说话，老头抢先开口问道。

一般人被这么一问，基本都会摸不着头脑，但是李尔却晓得他的意思。

“我师傅姓黄，你认识我师傅？”

“怪不得……”老头隐约想起了什么，没有直面回答。

李尔也不以为意，他想起了老头的第一句话。

“您刚才说的‘基因回溯’是什么意思？”

老头上下打量了李尔一眼，很好奇他为什么连这个都不懂。

“简单的说，就是由你体内的星际生物基因引起的记忆闪回现象。”

二阶以上的锻炼法都需要配套的星际生物基因，听老头这么说，李尔稍微有些懂了，原来是体内的巨白猿基因原液在作祟。

“这种副作用该怎么消除？”

李尔谦虚的问道，说实话，刚刚的情况让他多少受了点惊吓，恍惚之中自己的身体竟然失去了控制，醒来时鲨鱼人的胸口空了一个大洞，心脏不见了。自己嘴里反而是一股腥咸的味道，想到这，李尔一阵恶心。

“副作用？”

老头被这三个字震了一下，消化了一会儿，他猜到眼前的年轻人出身并不高贵，明显被隔离在知识壁垒的外面。

看着李尔疑虑的表情，老头一下子回忆起自己年少时的狼狈与艰难，眼神蓦地变得柔和了许多。

“基因回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对你大有好处，不用担心，顺其自然就好。”

房间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去，监仓内一片狼藉，李尔也不甚在意，他察觉出老头的语气略有几分善意，心中的存疑便暂放在一旁，随便找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开口问起他的来历。

“您是谁，犯了什么罪被关在这？”

提及来历，老头的表情有些别扭，语气也弱了下去。

“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而已……”

被关在监狱最底层的最后一间牢房，怎么可能是普通人，李尔直接把‘不相信’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咳……”

“我就是偷偷挪用了一点经费，做了一点实验而已。”老头的语气很随便，仿佛不值一提。

“多少？”

“五十亿左右吧……”

嘶~，李尔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他年薪十几万，在小蜂巢星上已经算不错的收入了，这老头随口就是五十亿。当下，李尔看他的眼神就变了，这是个狠人呐。

“还有呢？”听着老头的口吻，好像还有下文，李尔便继续问道。

“实验体失控了，把实验基地毁了，又跑到城市里去，死了不少人……”

“额，死了多少人?”

“新闻报道上说，遇害人数十几万人，实际上还要翻一番吧……”老头说到这，终于有些难为情了。

李尔高高竖起了大拇指。

“您老可真是个祸害啊，这种情况，够判十次死刑了吧。”

听见这话，小老头眼睛一瞪，有些恼羞成怒。

“那根本不是我的失职，我那几个助手原来都是上面派来截取成果的，业务能力都不如一头猪，我哪知道他们连常规操作都会出错！”

老头心里知道，那几个人的业务能力肯定是比猪强的，但是自己今天到了如此田地，都是拜他们所赐，于是便恨极了那几人。

“挪用公款的事，总没有冤枉你吧。”李尔问道。

“你觉得五十亿很多吗，你以为他们在乎那些人命吗？他们不杀我，把我关在这，是因为我有价值，我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小老头说着，用手指敲了敲脑壳。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李尔的身体，看了看那具鲨鱼人的尸体。

“做个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