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锋与迢远伯牙重上匕趾追风鸸背,南巫跨上梅花鹿儿,又将那只夜莺招来,专以尾随雪冠乌猴往来联络。
于是,鸟在猴后,鹿逐鸟后,引着一行人重回密林之中。
此时已是夜晚,本就昏暗的林中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除去林中野兽不时闪烁的瞳瞳幽光,再也不见一物,便是白天尚能勉强分辨出来的树木藤条,此时也已与黑夜交融合一,再也无法分辨出来,穿行其中,便如游走于一锅浑浊粘稠的汤汁之中,耳畔只闻划过枝叶的沙沙声,两眼却是漆黑一片。
南巫已然不知多少年岁,虽已看似垂垂老矣,精力却是不减分毫,更对这片密林了如指掌,胯下梅花鹿儿更有夜晚视物之能,左冲右突,轻健如飞。匕趾追风鸸自然不甘下风,甩开两条长腿,追之甚急,驮着三人疾速前行,不曾被落下半点。
雪冠乌猴果有王者风范,或是俯低跃高,在林间寻踪觅迹,或是尖叫声起,引得林中猿啼兽鸣,阵阵回响,竟似在与林中诸般兽物交谈问询,待到得来讯息,便加速腾跃,借着林间枝叶藤萝游走如飞。
很快,阿瓜与阿莎一处曾经驻足之地便被寻到,南巫下得鹿背,一番验看,只见败花断藤零落,却不见人迹影踪,不必细想,便知两人早已脱身而去。
虽然寻觅不得,但迢远与伯白二人却是大感欣慰,只因这般迹象正好说明阿瓜与阿莎仍旧活着,不曾着了噬妖花与束妖藤的道!
雪冠乌猴又被南巫重新放出,蹿行爬跃,已然循着一株大树又上半空之中,再次凭枝借藤,时荡时跃,继续向着前面寻觅而去。地上鹿儿与那些高足大鸟自然不甘落后,紧赶慢赶,紧随在后,总不至被那刁顽猴儿甩下。
不一时,又见一番曾经打斗过的景象,只是除了数支残破的吹筒鱼叉和几处血迹之外,阿瓜与阿莎仍旧踪影不见。
雪冠乌猴并不气馁,循着气息继续向前追踪,一路行去,但见许多兵刃残留路边,些许血迹偶现草木,更有草木被趟得东倒西歪,尚未复原过来,从而现出一条奔逃而过的痕迹,只是两个活人却是依然音信全无!
就此一路西南而行,树木渐渐变得稀疏起来,若隐若现的微弱光线不时透入林间空隙,寂寂黑夜也似在慢慢褪去幕纱。
往前再行一刻,一声莺鸣乍然响起,随之便见跑走前面的梅花鹿儿带着南巫忽然冲破林间黑暗,现身于一片明媚朝阳之中。
不知何故,那只梅花鹿儿一出密林,便即驻足横身,再也不肯向前。迢远正自不解间,胯下匕趾追风鸸忽然停步,迢远不曾提防,险些一头栽落下来!
伯牙却是身粗体重,一时应变不及,竟从匕趾追风鸸头顶一下翻落,骨碌碌向前滚去!
迢远刚出黑暗,正被白花花的阳光晃得眼晕,迷离视线之中,却见前方忽现一道悬崖,而伯牙仍在滚动向前的身子已距崖边不足十尺,若是不能及时止住,立时便要跌落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但此时迢远距离太远,便是有心拦阻,也已不及,除了口中大叫一声之外,便再也无能为力。